第135章 反犬：什麼，我打蜘蛛男？
火車在隆隆的引擎聲中顛簸前行。
柯明野坐在臥鋪車廂的其中一個隔間，最下面那層，低垂著頭，靜靜地把玩著備用手機。
他正在瀏覽今晚的獵殺目標「姬風武士」的相關信息，在日本超英協會官網，幾乎到處都可見姬風武士的宣傳視頻。
宣傳頁面上這麼寫著，區別於其他超英，姬風武士的主要特徵為：可以操縱四隻懸空的鬼手，在戰鬥中出其不意地戰勝對手。
而在官方放出的一系列戰鬥鏡頭裡，姬風武士在對上超級罪犯的戰鬥中更是足足使用七把刀戰鬥。
嘴裡叼著一把，雙手各握著一把，懸空的四隻鬼手各握著一把。
看起來威風凜凜，好生兇狠，猛得好像一怒之下就連宙斯都能砍下來的樣子。但如果有人稍微細看，會發現他的宣傳視頻中每一次出刀都是經過視頻倍速調換的。
水分極高，和明星P圖營銷一個道理。
然後官方再買點流量控評一下，刪除質疑的評論，於是新來的粉絲根本沒人會看到視頻動了手腳，只會大呼：「姬風先生太帥了，用七把刀戰鬥，揮刀的速度還能這麼快！」
說實話，柯明野真的很好奇他嘴上叼著的那把刀是幹嘛的，平時壓根用不上，可能就只是單純在耍帥。
除此以外，姬風武士每一次登場時，基本都身著一身淺紫色的和服，用一條黑布蒙著眼睛。造型異常裝逼，像是一個曲高和寡的隱士。
他曾在一場戰鬥過後，對著跪倒在地的罪犯撂下了一句出圈台詞「刀刃就是我的眼睛」，搭配上冷肅裝作的人設，在短短一年內俘獲了無數無知少女的心懷。
姬風武士閒著沒事做的時候，會在日本分部的官網上開直播，跪坐在坐墊上，捧著一杯熱茶，以一副肅穆而大義凜然的嘴臉，口頭宣傳著日本的武士道文化。
這麼想，或許日本官方會把他當作協會的牌面英雄營銷，一方面也是為了文化輸出。
他和墨寫家一樣，算是一個營銷成功的例子。
不過人家墨寫家營銷歸營銷，各種方面上可比日本的這位要有真才實幹多了，畢竟是爆種後能在柯吟之手底過上兩招的男人。
而姬風武士就不好說了。
根據頭號牛郎那邊給出的信息，姬風武士的戰鬥力在C+級，是一名典型的名聲遠高於實力的超級英雄。
柯明野其實很想說，自己上次打贏了那個C+級的忍者哈爾冬呢，區區一個C+級的超級英雄哪需要我們這麼大動干戈？
但仔細想了想，如果不是對方掉以輕心，那五個他加起來也不是哈爾冬的對手。
雖說姬風武士惡名在外，但對比起宙斯就有點小巫見大巫了，畢竟人家宙斯可是在巴黎暴動事件那一次，把一整個超人種監獄的人都屠殺得乾乾淨淨，沒被官方封殺全靠協會的極力庇護。
相比之下，姬風武士做出的壞事實在不夠看，當然，這並不影響他成為玩家的獵殺目標。
片刻後，柯明野關上了手機，扭頭望向窗外。
映照在車窗上的景色，正如飛瀑一般流逝著。
時而可以看到環京的高塔，時而可以看到倫敦的大本鐘，時而可以看到紐約的帝國大廈，火車像是在一個錯亂的時空中行駛著，傳出「哐當哐當」的聲響。
柯明野的目光在冰島首都「雷克雅未克」的光景上停留了一秒。
著名的珍珠樓就好像一顆透明的水晶球，嵌在雷克雅未克的中心區域。在冷色調的天幕下向外散發著輝煌的燈火，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正出著神，他收到了反犬的信息。
【反犬：差點忘記和你說了，你有麻煩了。】
【失敗的Man：什麼麻煩，文化人你不就坐在附近隔間，不能過來說麼？】
【反犬：根據前天晚上我看直播時的觀察，伱穿上藍鴞戰服的時候，我的眼中會顯示出你的信息面板。】
【反犬：這應該是系統幫你設置的障眼法，防止其他玩家擾亂你的計劃，但這也有一個風險，很有可能其他玩家會把你當作超人種而誤殺你。】
【失敗的Man：我去，你怎麼不早說？】
【失敗的Man：那我不穿上戰服的時候，頭頂有面板麼？】
【反犬：沒有。】
【失敗的Man：那藍鴞在你眼裡的信息面板上，戰鬥力有多高啊？】
【反犬：D-級超人種，】
【失敗的Man：呵呵，我還以為系統給我打的分會更高點。】
【反犬：所以你打算怎麼做？】
【失敗的Man：其實也沒事，我的活動範圍只在環京，環京的玩家只有你們。清夢和偏執遲早會猜出來骰子怪人是我，畢竟他們都知道我有一個骰子技能。退一萬步，就算他們一直不知情，但他們不都聽你的話，不會擅自行動。】
【反犬：可能會有反超人種組織盯上你，其次從其他城市來的玩家也有可能盯上你。】
【失敗的Man：小問題，他們打不過我。最次的情況下我也準備了後路。總比被豬隊友擾亂要好。】
【失敗的Man：對了，那你看直播的時候，骰子怪人頭頂有面板麼？】
【反犬：有，介紹里說是一個來歷不明的雜魚反派，似乎有著用骰子引發的異能，裁冰說她都笑悶了。】
【失敗的Man：合著這麼重要的事，你們過了兩天才告訴我。】
兩人聊到這，火車到站了。
「列車已到達日本東京的東京芝公園廢棄火車站，請各位乘客儘快下車。」消毒水一般疏離的女聲在車廂中迴蕩著。
柯明野跟在兩人身後下了火車，扭頭環顧四周。
老樣子，還是那座陰暗而逼仄的火車站。不見天日的陳舊月台里，柱子和牆壁上貼著一張告示牌，上方寫著「東京芝公園駅7號展望窓口」。
緊接著，他們乘坐JR電車前往了東京的歌舞伎町，進入了黑天狗牛郎俱樂部。
「好久不見。」
剛剛入門，便有一個身穿著西裝的俊秀青年迎了過來。他的眼角塗抹著淡淡的眼影，眉峰挺翹，臉上化著淡妝。
雖說是一個男人，氣質卻純良得像是一朵清淡的馬蹄蓮，在俱樂部的一眾殺馬特中格格不入，令人眼前一新。
清夢抱著肩膀，眯起眼睛打量著這位牛郎。
柯明野盯著這張帥臉，湊近反犬耳邊說：「不是，這人是誰？」
「可能是……橘子皮。」
反犬的語氣不太肯定。
柯明野聞言先是一愣，隨後迅速換了一個表情，眼淚都快從眼眶中擠出來了：「牢橘……我想你了。」
他用力抱住了橘子皮，囁嚅著說：「你不在的這半個月，你知不知道那個詭譎男是怎麼刺激我的神經的？」
「他做了什麼？」橘子皮問。
柯明野控訴道：「他一個嗜血變態猛男在我們面前爆改魔法少女。」
「不好說，我感覺還是魔法少女小紅帽更有衝擊一點。」反犬說。
「你應該是最沒資格說這句話的人吧……」清夢也對柯明野吐槽道。
柯明野忽然靈機一動，於是對反犬請示道：「能不能把偏執調過來當牛郎啊，長官，我申請把牢橘回調到環京！」
反犬問：「你是想他和富婆聊一半突然舔小刀變成魔法少女嗎？」
「說不定有人好這一口呢？」
「等等，你先鬆開我，我們還在營業呢，有女客人在看的。」橘子皮汗流浹背，小聲說著。
柯明野這才想起自己在公眾場合，於是鬆開了橘子皮。
咔擦咔擦！
有女客人立刻舉起手機拍下了這一幕，她們用日語大聲起鬨著「キスして（親一個）」，其中一個大齡女人捂著嘴訕笑著，嘴裡說果然我們的「Orange」就是男女通吃，還有人說我們的小橘子這麼可愛被男人纏上不是很正常？
清夢一隻手挎著皮袋，另一隻手捧著肚子大笑著，然後等到笑得沒力氣了，才彎腰駝背地抬起手來，拍了拍橘子皮的肩膀。
她說：「我去，有實力的，才半個月就成牛郎店頭牌了？」
「運氣好，運氣好。」橘子皮乾笑兩聲。
柯明野抬眸望去，赫然如今在黑天狗牛郎俱樂部的NO.1頭牌牛郎封面上，已經被橘子皮那張清秀又不失少年感的臉頰霸占了。
他的代號是「RottenOrange」（爛橘）；
然而客人都稱呼他為「Orange醬」（小橘子）；
同事則是稱呼他為「Orange桑」（橘子先生）。
不僅如此，嵌在俱樂部的大屏幕正循環播放著幾張橘子皮的照片——他伸手抹過嘴唇的畫面、他拔開太刀的畫面、他閉上眼睛嗅著玫瑰的畫面。
或許，日本的富婆們在一眾妖嬈賤貨的包圍中感到了審美疲憊，忽然看到這麼一個如男高中生般青澀的少年，便很難不對他心生好感。
就好比，男人很容易會對一個長相清純的陪酒女心生憐意，揣測她為什麼會淪落到如此境地，在心中腦補了許多類似於「父母雙亡，留下一筆天債，還有一個剛上小學的弟弟」的內容；
女人也是如此，看到如此清純的美少年淪落到當牛郎的境地，自然難免會心生愛憐。
「喲，你們來了啊？」
一個戴著墨鏡的金髮男人走了過來，左手抄在酒保服的口袋中，右手拈著一根煙。
這位ID為「頭號牛郎」的玩家，摟著橘子皮的肩膀就往外走。
這時有女客人怒氣沖沖地走了過來，抱著肩膀說，我提前預約了一周才約到了橘子皮，不會他今晚不在這裡吧？
頭號牛郎扭頭，嘆了口氣說，夫人，我們只是去吃一頓飯而已，等到晚上就會回來，不用擔心，我們牛郎俱樂部從不辜負客人。
柯明野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鳥語，但感受得到橘子皮在這邊的工作強度有多高，於是拍著他的肩膀嘆了口氣。
很快，頭號牛郎帶著四人來到了附近的一座咖啡館，坐到了一面桌子上。
只見桌子對面坐著一個身穿藍色JK裙，留著黑長直造型的少女，膚色呈現著一種病態的蒼白。她的眼角留著一個創可貼，發箍挽起了半邊的頭髮。
頭號牛郎用日語介紹道：「這位玩家的ID是『阿哲』，你們互相認識一下，她會說漢語。」
反犬換作漢語複述了一遍他的話語，然後把一枚藍白色的胸徽遞給了頭號牛郎，說：「那你可以用這個東西說話。」
「這是什麼？」頭號牛郎叼著煙問。
反犬解釋：「這是我從系統商城買的小玩具，可以讓你無障礙聽懂其他語言，並且熟練使用這門語言。」
他頓了頓：「這裡只有你不會漢語，所以給你用正好合適。」
頭號牛郎聞言嘆了口氣，把徽章別到了胸口上。
柯明野點了點頭，看向那個JK少女：「你好。」
「你，你好。」
阿哲支支吾吾地輕聲說著，眼眸低垂，似乎有些不太習慣在這麼多人的場合說話。
反犬對頭號牛郎問：「你們不是說過，東京這邊除了你以外，還有兩位本土玩家麼，怎麼來的只有一個？」
頭號牛郎解釋：「另一個玩家的ID是『夜訴』，他的出生點是一位小說家，父母是他的經紀人。今天剛好有一個簽名活動，被編輯盯著沒法脫身，所以不能過來。」
柯明野驚了，反應像是聽到原始人開口說話。
他問：「不是，他怎麼突然會說中文了？」
「那枚徽章的緣故。」反犬扶了一下眼鏡，「我花了一千商城幣買的。」
清夢挑了挑眉：「聽起來挺好用，我看看我的商城能不能刷一枚，以後和外國玩家配合也來得容易些的。」
柯明野開口問：「所以我們六個人打什麼副本？」
頭號牛郎答：「東京港區，東京灣彩虹大橋的副本。副本名稱叫作『彩虹橋大戰』，適合10級以上的玩家，要求六個人才能開始副本，我們剛剛好。」
「六人副本？」柯明野歪了歪腦袋，「怎麼聽起來這麼誇張，還是第一次碰到有人數要求的副本。」
「沒必要嚇自己，到那邊看看再說吧，反正挑戰失敗就下次再來。」
反犬說著已經從咖啡店起身。
稍後的時間裡，六人乘坐著電車前往了東京都港區，越過了著名的東京鐵塔和芝公園，來到了建立於東京灣上方的彩虹大橋。
如果六個人就這樣明晃晃地登上大橋的人行通道，再消失在通道中間，未免太過離譜，被監控器錄入很難解釋。
於是頭號牛郎掏出了一件名為「隱身噴霧」的准B級道具，對著每一個人各噴了一下，使他們的身形在三分鐘內無法被外人窺見。
趁著這三分鐘的時間，六人登上了彩虹大橋南側的人行通道，從這裡可以眺望到東京灣的海景。
黃昏的餘暉下，海面泛起粼粼波光，仿佛一片流動的黃金。向著更遠處望去，能夠看到富士山的朦朧輪廓，雪白的峰頂與藍天相接。
「富士山啊，還是第一次見。」
清夢一邊嘀咕著一邊舉起手機，調整角度拍了張照。
柯明野漫不經心看著這一幕，扭頭對身旁的兩位日本玩家問：「聽說東京灣沉屍無數，真的麼？」
阿哲撓了撓手背，身姿侷促，囁嚅著說：「呃，是可能這樣的。」
「一般都是黑幫往東京灣拋屍比較多。」頭號牛郎答，「我們也拋過一兩具屍體。」
「哦哦。」
黃昏時分，正是人流量最大的時候，下班的社畜和下學的學生堆在一起，來往的車流和喧鬧的喇叭聲一刻不斷。
六人的身影穿梭於來往的車流後方，背景是籠罩在積雪下的富士山。海鷗在暮靄中朦朧展翼，從他們的頭頂飛掠而過。
清脆的啼鳴中，他們在彩虹大橋的行人通道上步行不久，便在橋身的中端部分見到了一片巨大的副本面板。
【恭喜，您已經發現日本「東京市」的「12號副本」，已將該副本記錄入您的副本圖鑑之中，可隨時打開圖鑑查看。】
【副本名稱：彩虹橋大戰】
【副本地點：東京，東京灣上方，彩虹大橋】
【副本難度：E級（建議10級以上的玩家組隊進行副本）】
【副本需求：最低六人。】
六人把手摁在面板上，很快副本面板的亮度由暗向亮轉變。
回過神時，彩虹大橋上方已經空空如也，向著更遠處望去整座城區空無一人，但一面深藍色的數據牆擋在了彩虹大橋的兩端。
【本次副本為玩家內戰模式，第一輪內戰為1V1模式，系統將隨機抽取三組玩家進行戰鬥，贏下的一方可以獲得1點積分。】
【注釋：副本結束時積分越高，獲得的副本獎勵越高。】
【第一局：玩家「反犬」Vs玩家「失敗的Man」。】
系統的話音落下，反犬和失敗的Man出現在了彩虹大橋正中間，面對面，相距不到二十米。
反犬怔了兩秒，逐漸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臉色凝重地扶了一下眼鏡：「什麼……我打蜘蛛男？」
「我打文化人？」柯明野也愣了兩秒，才堪堪反應過來，瞬間來勁了，「好耶，終於到了暴打隊友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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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