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認識崩塌

  「對，你沒注意到嗎？這些牆面肯定沒有變過，應該是棺材那頭發生過偏轉。」沈小鼎有些驚愕，他非常仔細的回憶過，很確認，自己應該是沒有發現牆壁轉動過。

  牆壁沒有轉動，能變化的，也就只有下面的棺材與墳墓。

  想過以後，林默卻也拒絕了。「沒有，下面也沒轉過，我很肯定，沒有出現過偏轉。」

  「怎麼可能？牆壁沒轉，棺材沒轉，難道是我們的記憶出錯？」沈小鼎在這點上還是相信林默的，林默不至於信口胡說。

  沈小鼎本來就在崩潰的邊緣，他向著牆壁走去，邊走還邊喊道。「我還不信了，我把這牆壁摸了一圈，進來的時候，那塊痕跡很清楚，為什麼現在沒有？」

  在牆壁上，沈小鼎盡力比劃著名，要跟林默證明自己的記憶沒有問題。

  知道在這麼下去，沈小鼎非瘋了不可。林默擺了下手道。「還好，其實這也不是很重要，下來以後，我們見到的奇怪事還多嗎？」

  環顧周遭，林默反而很平靜。「在這種地方，不要相信你的眼睛，也不要信你的耳朵，甚至連你的記憶，也未必是真實的。」

  「那還有什麼可信？」沈小鼎越聽越沮喪，好不容易出現的希望，在此刻又再次打破，碎的和泡沫般，渣都不剩。

  林默笑起來，走近沈小鼎，像是兄弟般拍在他背上。「相信自己的心！」

  被林默的話逗笑了，沈小鼎拂開林默的手。「別鬧了，說的跟某中二電視劇一樣，跟隨自己的心就能找到出路嗎？」

  氣氛緩解，林默反而嚴肅了點。「我沒有開玩笑，在風水一道中，雖然多數時候強調的都是天時與地利的契合，講究的是自然規律。但人心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古人云，故域中有四大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這人心，才會主導你對外在的判斷，如果你的眼耳都出了問題，就得冷靜的想一想，是不是哪裡有出現變化。」

  說完，林默也不理沈小鼎了，居然就這麼站在那，閉著眼，緩緩的呼吸，體會著周圍場景的自然變化。

  喊了兩聲，發現林默真的是站在原地，老僧修禪一般的定在那。沈小鼎也不敢再打擾他，只能學著他的模樣，也閉眼感受，卻是沒有任何感覺，只覺得心緒煩亂。

  存心於出氣處，一呼一吸間，林默的心緒歸於平靜。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

  不經意間，林默跟沈小鼎說的，是一個相師最根本的功夫。

  一位相師，用的是眼睛功夫，看的是周天萬物之變，觀天，觀地，觀人。正是觀的這無盡變化中的不變之處。

  既如此，就需要讓自己保持在「虛極」、「靜篤」的位置，不要隨外在環境而改變，才能真正找到這變化之根，萬物之復。

  尋常時候，經驗多了，即使不需要在靜定狀態下，也能觀察到一般的地脈天時變化。

  現在卻不行，設局之人太過巧妙，確實弄出一個超乎人意的詭異布局，也就只能讓林默花點心思。

  「天清地寧，分辨濁昏，開！」

  林默的心緒徹底寧靜下來後，他雙手勾連，在眼前一划，他的精神已經疲憊到極點，但是他確實還不能休息，今天還得要開眼看過，否則困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再次睜眼，雙眼間黑白二炁混合，不斷的旋轉。此時此刻，但凡有人跟林默對視，心神都會被林默的雙眼所攝，只會覺得玄妙無比，仿佛世上最為美妙玄奇的事正在發生，只想貪看，永遠不想醒來。

  這是林默的「觀」力發揮到極致的展現，但這種損耗也會更大，如果真有定力強者不為所動，仔細去看林默的眼白，會發覺雙眸眼瞼處，已經血絲密布，而且愈發明顯。

  頂著眼球鼓脹與劇烈的頭疼，林默仔細的環顧整個墓室。

  圓形的墓室中，五行之氣看似雜亂，但若仔細覺知，會發現仍然內蘊規律，按照陰陽之變正緩緩旋轉。

  特別是林默發覺，看似一體的墓室中，其實有兩個「界」。

  正是在存放棺槨的坑中，有一處逆時針旋轉的五行之氣，風水格局是一種。而坑外，包括林默兩人所站的這裡，五行之氣順時針旋轉，這一陰一陽間，正好呈現兩個正好相反運作的格局。

  一室疊兩局，這兩局的變化，又恰好相反，不僅地氣隨之而變，就連方位似乎也在以一種完全相反的方式存在。

  越看，林默越是心驚，這幾乎是違背風水地理之學的狀況。因為在傳統堪輿之說也好，奇門八局也好，都強調，一切皆可變，唯有一事不可變，就是「方位不可變。」

  方位，是格局的根本，大地八方，按地球磁場所布，怎麼可能發生改變？就像北方，不論你在哪，他都是北方。

  林默學風水以後，沒有去過南半球，也沒有去過南半球，不知道在那些地方的方位是怎麼樣的，但是在北半球，四方就是四方，不論風水師怎麼施為，也不會發生改變。

  但現在，棺槨矗立的坑中，方位與外面的方位是截然相反的。

  說的通俗一點，就是一個人如果拿著羅盤站在坑裡，找到正北方。然後跳出坑來，也就走幾步，再用羅盤去看，會發現方位改變了，剛才指的北方，現在變成了南方。

  而且這不是羅盤受磁場改變發生的變化，是純粹從地脈與氣的流轉上，所發生的改變。

  普通人在這，還算好接受。偏偏是風水師在這，會覺得根本不可接受，即使是林默這樣的人也是如此。

  顧不得頭疼，林默從兜里掏出一個細小的羅盤，稍稍看了兩眼，也不對天池，不看盤面，就看指針指向。

  然後對沈小鼎道。「在這等著我，我下去看看。」

  說罷，都懶得管沈小鼎是不是聽到了自己的話，林默一個縱身就跳下去，站在坑中，林默再次看向羅盤盤面，果然跟他設想的一樣，這羅盤的指針方位，與剛才的指向，截然相反。

  回頭看著那具被鎮住的棺槨，林默大受震撼，難道這就是以殭屍鎮地所形成的風水格局？居然真能偷天換日，打破最基礎的風水理論？

  若是連方位都能變，還有什麼是不能變的？豈不是說風水師，真的可以篡改天地之規？以人力造化天地？

  豈不是說，一個風水師，真的能如神靈般，無所不能？

  這就是莫測老頭的手筆嗎？到現在，林默幾乎不再懷疑，如此詭異的風水局，普天之下，除了莫測老頭，還有誰能做到？除非這天下除了莫測老頭和風水地師協會總會的會長兩人，還有第三位九品地師。

  否則即使讓風水四大家的主事人全部親至，林默也不信他們能做到這一點。

  還沒理清楚，就聽見坑上面的沈小鼎在喊。「林默，快上來，那個棺材在動……」

  急忙轉身，林默看到這棺材居然真的在出現極細微的震顫，明明自己什麼也沒做，但是剛才還與上面正好逆轉的地氣，卻在此刻似乎有緩緩停滯的架勢。

  就好像本來一直錯轉的地氣，在此刻發現了「自己」的方位錯了，現在醒悟過來，要重新轉為正確的方位。

  「地脈」醒了？還是因為發現地脈偏誤的林默，在這裡意識到了地脈方向的逆轉，讓這地脈方位出現了變化？

  說出來太玄，玄到林默在此刻也無從接受，幾乎是世界觀崩塌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