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來電顯示後，林默有意避開了沈玉漱，來電的人是鄢山。以他特殊的位置來說，今晚李公坳發生的事應該會報去他那裡，現在他打電話過來不奇怪。
「林默，沒事吧？」
果然一開口，就先關心起了林默，在林默稍微解釋過這裡發生什麼之後。鄢山才接著道。「我查過了，你對許家的一些猜測，是有道理的。」
「近年來，李公坳的意外死亡發生率，高於全市平均水平三到五個百分點，呈現明顯的統計學差異。」鄢山的話說的很客觀，直接擺出了數據。「按生活水平來說，李公坳村民是比京州很多鄉村的生活水平更高的，出現這樣的情況並不正常。」
鄢山繼續說道。「之前一直認為是李公坳村民高額債務導致的自殺，因為涉及到許老，所以對這件事也沒有深究。但是你提醒以後我特意查過，死亡的這些人多數是孤寡之人，或者家屬相對疏失照顧的情況。」
「反而真正有家有室，背著債務的人群，死亡率沒有那麼高。除此以外，排除明確疾病死亡之後，六十歲以下的意外死亡率甚至高過六十歲以上，很不正常。」
講到這，事情就很清楚了。幕後之人表面上和許豐合作，暗地裡是在吸李公坳村民的壽數，就像居艷儡那樣，在養「人蠱」。
稍微停頓著，鄢山沒有掛電話，也沒有繼續開口。以他的習慣，如果電話講完，不會拖泥帶水，會很快掛電話，好像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都不能浪費似的。
短暫的疑惑之後，林默大致知道他有什麼說不出口了。平抑了下呼吸，今夜遇到的事太多，對林默的衝擊也不是一般的大，所以他反而能接受這些。「是有關崔大娘的事嗎？你說，我沒事。」
「對，你說的這位崔大娘我去調了她的報告。醫學檢驗上的結論是心臟夾層破裂。」
「心臟夾層破裂？」林默突然想起來，一開始鄭懷就說崔大娘死於心臟夾層破裂，但後來又變成說崔大娘是自殺。
當時林默還以為鄭懷是不願意被人知道崔大娘是自殺，所以故意說了個自然死亡的原因。後來見到許一缺，質問許家的時候，才說是自殺，當時林默就沒質疑，沒想到崔大娘真是死於「心臟病」？屍檢報告上也這麼寫？
鄢山察覺到林默語氣的變化，問道。「你有什麼疑問嗎？」
「崔大娘的兒子說崔大娘是自殺。」
鄢山想了想道。「也不奇怪，在最初，法醫確實懷疑過是自殺。因為案發現場出現過大量的安眠藥，只是後來又排除了這種猜測。」
「排除？為何會排除？」越聽，這件事越發詭異了起來。
鄢山解釋道。「案發現場發現的安眠藥是相對安全的第三代非苯二氮卓類的安眠藥，醫生認為屬於較為安全的藥品，她雖然可能超量服用，卻也沒有到必死的劑量，後來又有更詳細的檢查後，發現心臟病的特徵後，還是做出了這個結論。」
「家屬對最後的報告有些疑惑，但也是人之常情，沒有大鬧，接受了調查結果。」鄢山繼續補充道。
「所以崔大娘其實是因為失眠服藥，真正的死因是心臟病？」林默總結了一下，得到了鄢山的認可。
鄢山又道:「崔大娘也不符合其他「意外」死亡的特徵，我更傾向於這是他的真實死因。」
怪來怪去，到頭來還是鄭懷這個當兒子的錯，怪不得什麼神秘人，也怪不得許家，只能怪他。
「行，我知道了，感謝你幫我查，回去請你吃飯。」
林默正要掛電話，那頭鄢山又道:「今晚，就在我按你的線索深查的時刻，我的郵箱裡突然收到一封邀約，請我去參加一個「探究真相」的活動。後附了一個本市的地址。發件人不明，是國外的郵箱地址。」
心裡猛的一緊，這頭用黑蟲襲擊了李公坳，那頭就給鄢山下起了戰書，這是要攤牌了嗎？
「什麼時候？地址在哪？我陪你去。」林默本來想說讓鄢山不要去，話到嘴邊覺得對方百分百不會答應，所以變了口吻，改成一起去。
哪知鄢山心裡都不是這麼想的，他直接道:「這是我的職務，該我去的。如果我回不來，有些事就需要託付給你……」
「蠢貨！」林默一激動，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你去有什麼用？你又不懂術法，去找死嗎？送死還送的沒價值，你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林默有些無語，他連忙道。「別顯得你勇敢，你這是蠢，什麼你的職務我的職務？有什麼能力做什麼事，你沒有這個能力，去逞能做什麼？鄢山，別讓我覺得你其實是個蠢人。」
電話那頭一直沒答話，等林默訓斥完，鄢山才解釋道。「放心，不是我自己去，我把調查到的一些情況向上面做了匯報，這次還有上面派來的一位顧問，我會找這位顧問一起前去。」
「顧問？什麼顧問？」林默心裡還是覺得不對，就在這時候突然派來一個什麼顧問，然後鄢山就收到了敵人的邀請？怎麼看都覺得有問題。
「是上級派來的顧問，聽說是龍虎山天師府的高道，也是位風水地師協會註冊的五品地師，上級希望他幫助查居艷儡的案子。」
在林默開口前，鄢山道。「我知道在這件事上我們應該不分彼此，但若是我們一同前去，真的出了什麼事，世上也就沒人再查這案子，我想不到那些人還會得逞多久。」
鄢山的話很平淡。「所以要是這次我們前去卻沒了下文，還請你一定把案子繼續查下去，要讓正義得以彰顯，切莫蒙塵。」
「我設置了定時發送，把相關內容和案卷資料都整理成文，兩天後會自動發給你，記得查收。如果正常的話，我可以趕在發郵件前取消這個設定。到時候我會親自來跟你講發生了什麼。」
說到這，鄢山帶了點笑意，多謝了林默，有你這個朋友，我很開心。
一想到電話那頭傻乎乎的鄢山，林默訓斥的話就再說不出口，他明白這通電話的意義是什麼。對鄢山那頭倔驢子下定決心的事，自己再勸也是無用。
雖然對這顧問存疑，但是龍虎山天師府的高道又是五品地師，至少在能力上應該足夠，就怕居心不良。
「注意安全，以保護自己為本。」林默只好說道。「給我的資料里，要有你們這位顧問的資料，若是你出了事，我看和他脫不了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