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何為相師

  「喂,你憑什么喝我的酒?這是我們許家的酒。」

  許一缺伸手上前就想奪過林默手中的酒,可惜他個死宅哪裡有能力從林默手中奪杯?

  沒有理他,林默身子稍動,杯中酒入喉,對著鄭懷亮了下酒杯。

  鄭懷受了林默的敬酒,也默默舉杯飲了小半杯,隨後道。「你的布置結束了?我的意外之財呢?」

  林默不慌不忙,伸臂指著桌上擺著的豐盛酒菜。「吃點唄?聊聊天,你的財會來的。」

  沒想到林默如此篤定,鄭懷再次看過手機上的簡訊。短暫疑惑後,他解釋道。「我看林默你要失望了,我沒有投資,連彩票都沒買過,怎麼也想不出來會有意外之財。」

  鄭懷現在其實也是孤家寡人,想起林默身份之後,他又好像看到很久前那個倔強的小弟弟。

  「但也沒什麼,你有沒有能力毀掉許家的風水,倒也不是我最關心的事。」

  說話間,鄭懷的目光注視向許一缺。「一缺,你說說,我該不該向你們許家報仇?」

  這次許一缺沒有沉默,反而義正嚴詞的道。「我想過了,不該!」

  「不該?真沒想到你會這麼說。」鄭懷心中有怨,許一缺是他的好朋友,年輕讀書時兩人光著屁股下河摸魚,好的穿一條褲子,年幼的他們還分不清兩家的差距。

  直到現在,一個是主家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少爺,一個註定是打工的工人。

  一口喝掉杯中酒,鄭懷面色鬱結。「許一缺,你知道嗎?老子想了多久?要讓你們許家付出代價。」

  「你知不知道?每天我走到工廠的大門,看著那扇紅彤彤的牆。心裡都有多難過?工友都說,紅牆是血染,都是我們李公坳的打工人骨血漆紅。旺了你們許家的事業,富貴。」

  「害死了我全部的親人,現在你告訴我,不該找你們許家報仇?怎麼?我們這些人就該認命?」

  鄭懷那張臉,怒意橫生。幾杯酒下肚,臉赤紅。「給我個理由,不然你以後別進這套房。至少現在這房子還是我的。」

  「我,我是有理由的。」有那麼瞬間,林默捕捉到他面相上的波動,發生了件極為罕見的事。

  尋常人眼中,只是平常飯局,但林默是個相師。

  人的面相代表著人的命數,但面相可變,命數也不是一成不變。特別在某些重要時刻,決定人命運歧途時,人的面相就會發生改變。

  相者,無非便是察精微始末變化而知萬物流變!

  現在的許一缺,面相就處在改變的當口,他的面相在發生極細微的變化,應該與他要說的話有關。

  林默陡然重視起來,是什麼樣的話,居然能改變一個人的命數?不,現在的許一缺可不止他本人,他幾乎背負著整個許家的家族命運在身上。

  有時就是這麼不可思議,許家偌大的家族,整個家族的命運居然背在許一缺這麼個許家死宅的身上?甚至決定於他的一兩句話中?

  事起於青萍之末,關鍵就在於此,所以人不要隨便亂說話,有些行動也是三思而行。否則可能你都沒在意的細小舉動,脫口而出之言,就會決定你的命運。

  世人都以為相師只是看相算命,厲害點的會看風水,望天象。哪裡知道,一位頂尖的相師就是要能察覺到這些極細微處的變化,人身上的,天地間的,只要能察於精微,自然可知過去未來,天命流轉。

  就在林默也無比期待的時刻,許一缺猶豫之後道。「你想想看,崔大娘會去世,也不是許家想看到的對吧?」

  「我雖然是許家的人,但你知道的,我一直對他們大肆擴張,明明沒本事還要去涉足各種大型產業的事很牴觸。但不得不說,許家能發展都是叔伯在位置上的幫扶,一旦他退了呢?」

  「李公坳什麼樣你也知道,要是沒了政策幫扶,將來一樣會衰敗。他們去爭取,就是希望為李公坳開條路出來。你不能說最後他們失敗了,就該背鍋吧?」

  許一缺說這番話,幾乎是用他這輩子也沒有過的三寸不爛之舌,說了他這輩子絞盡腦汁都編不出來的話,試圖說服鄭懷。

  別的不說,鄭懷倒也沒直接拒絕,沉默的坐著飲酒。道理他都懂,但他怎麼能接受?

  許家有沒有過錯?當然有,但這過錯是不是主觀作惡?又算不上。這等善惡灰色之處,往往最難辨識。

  只是林默的臉色沉了沉,因為他在許一缺開口後就發現,他面相上的變化忽然消失了,已經醞釀而出的變動又變得尋常,恢復原樣。

  就是說,他在剎那間,該說的話發生了改變。原本他要說的話,才是足以改變他,改變許家命運的重要言論。而不是後面這些似是而非的解釋,現在反而沒什麼價值。

  既然他不願意說,林默得逼一把。對他想說的話,林默還是很好奇,甚至有點怦然心動。能讓林默有這種反應,說明他要說的話,與林默本身也是息息相關的。

  林默將酒杯頓在桌上,直言道。「許一缺,你剛才心裡想的不是這些話吧?是什麼讓你話到嘴邊換了?」

  聞言,許一缺愣在當場,面上幾乎像見了鬼般盯著林默。「你,你在說什麼?你還會讀心不成?知道我剛剛想說什麼?」

  林默詭秘莫測的笑道。「或許呢?或許我真的會讀心呢?」

  許一缺嚇到了,他不知道林默是真的會讀心還是在詐他。如果林默會讀心,那也太可怕,太超乎常理。但林默說的話又是真的,他心裡話到嘴邊還是有所顧忌,不敢開口。

  事已至此,許一缺也是嘴硬。「你瞎說什麼?還讀心都出來了?我看你就是吹牛,見誰都吹牛,你不是還跟鄭大哥說,能幫他改風水發財?現在都過去一個小時了,影子都沒有。」

  「大半夜,銀行都休息了,你還能在這時候變點錢出來?真要有,也是你為了自己面子,找人去轉的。」

  有意把話題引開,林默沒有被他誤導,而是低眼示意道。「我的手機在桌上並未動過,也不會安排誰來做這事。」

  確實,現在已經過了十一點。時到午夜,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有發財的機會?尋常來說,鄭懷現在已經睡了。再是靈驗,也得過了今夜。

  可林默就是非常篤定,事實上鄭懷財位正在子位,真要算起來,也正好該逼近子時的時候會顯耀。即使林默也不知道以什麼形式來表現,但就是會顯現,這便是天命。

  「不要轉移話題,說說,你剛才想說的是什麼?說出來聽聽。」林默盯著許一缺的雙眼,片刻不讓,一定要逼他說出來。

  許一缺兩眼閃爍,不敢與林默對視。恰在此刻,鄭懷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就在這午夜間,誰會給鄭懷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