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爺子，你始終不知道這其中內情，才會產生這種樂觀的情緒。」
林默苦澀的笑出聲，隨即將神秘人以沈玉漱的性命威脅自己差點迫使自己變卦，再到四大家的勢力分布說了一遍。唯獨隱去自己與諸葛明堂的關係還算好，否則沈老爺子一定會把腦筋打諸葛家頭上去。
「綜上所述，不僅和南宮家算不得朋友，還差點惹惱南宮家。除此以外，我們京州也是屬於諸葛家的勢力範圍，南宮家不會輕易打破這種維持近百年的勢力分劃。」
聽完林默的闡述，沈老爺子眉頭緊鎖，他沒想到會是這麼兇險，更加沒想到的是林默居然做了這樣的選擇。「林先生，不管勢力範圍是否囊括京州，得罪了南宮家，恐怕不是沈家扛得住的啊。」
神秘人在京州的存在，林默猜測他與南宮家又不淺的關係。同時肯定與京州四大家有關，至少和興家就有匪淺的關係。
不管怎麼說，其背景比沈家只強不弱。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他居然在極短的時間裡妥協下來，將沈玉漱送了回來，這件事給沈老爺子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如此強大的世家，只會比唐家和蘇家更厲害。絕對是現在的沈家不敢得罪的存在，一旦涉及到沈家的存亡，沈老爺子就是心有餘悸。
有些話她不好說，話里話外卻都是那麼個意思。
『為了沈玉漱得罪南宮家，甚至交換南宮家友誼是不值的。』
早知沈老爺子那麼畏懼南宮家，林默當初的選擇似乎也沒那麼難了。真是可悲，在沈老爺子心目中，這個孫女的地位到底如何？
「林默、謝謝你……」
銀鈴般清脆的聲音在林默身後驟然響起，她剛剛下來，站在背後聽完了林默的話。她知道為了她，林默差點違背與那麼強大勢力的諾言，說不感動是假的。
隨意的揮了揮手，林默表示自己並不在意沈玉漱的感謝，也不需要。轉而問起沈老爺子。「我走的這一周，京州的情況如何？蘇家與興家斗出什麼結果了？」
興清月敢那麼清閒的跟著自己去東門參賽，就說明興家對這場爭鬥有把握，既然如此，兩邊鬥爭的規模會比林默想的更小。
果然，沈老爺子見林默轉換話題，知道他不想繼續談沈玉漱的事。倒也順了林默的意。「還好，蘇家和興家還在維持斗而不破的狀態，而且就在昨日，這場戰鬥突然停歇了下來，蘇家停止了對興家產業的商業併購。」
「哦？是為何？」斗而不破符合林默的設想，但是突然停歇就不符合林默原本的設定。
沈老爺子提到這事時，臉上的笑容消失，愁雲密布。「據我所知，是鄢老出面了。」
「鄢老？」
提到這個名詞，林默的臉色也略有改變，這不是鄢山的父親嗎？他干預四大家了？
沈老爺子點頭。「不錯，鄢老你應該很熟啦。他出面約談了蘇家和興家兩家的家主，請他們參加了一場三個人的晚宴。晚宴之後，蘇家與興家罷兵休戰，現在徹底恢復了平靜。」
說完，沈老爺子猶有未盡之語。「唉，詭異的平靜。」
敏銳的捕捉到沈老爺子話中之話。「什麼叫詭異的平靜？以鄢老在京州的地位，他出面勸和，恢復平靜倒也是情理之中才對？」
「是，鄢老出面勸和，這個面子我們四大家族誰敢不給？有問題的是興家的態度。我聞聽此事後就去問過興三泰，那邊閉口不言，不給我泄露到底談了什麼，支支吾吾的遮掩了過去。」
「我就怕……」
沈老爺子的擔心不無道理，林默自然知道他在憂慮什麼。「您擔心鄢老透露了什麼，或者有什麼大項目讓興家與蘇家共同來做，反而要扶植這兩家來打壓沈家。」
這並非不可能之事，在京州，四大家族實際已經有失衡的趨勢。對於鄢老來講，做好平衡是他管理最重要的手段。
想要解決失衡倒也容易，統計學上最喜歡說『去掉一個最高值，去掉一個最低值』的平衡極值的方式，在現實里這辦法同樣有用。
比如說去掉勢力最大的唐家和實力最弱的沈家，只留下中間的蘇家與興家維持一定的平衡。
但是要想對付唐家與沈家，不可能由鄢老這樣的白道大佬出面，那又會引發知情人對於京州商業環境的憂慮。所以他身為白道，他能做的就是幫一家來打另一家，比如說給蘇家和興家幫助，讓他們團結起來對付另外兩家。
這兩家在對付完另外兩家後，勢必自身力量也會大損，是不可能完全吞下唐家與沈家勢力的。
於是，平衡達成，四大家都被削弱，可是對於蘇家和興家來說，即使明知要利用他們，也是甘之如飴。誰能拒絕這樣的誘惑？
當然，沈家就會成為這盤棋里的犧牲品。沈老爺子擔心的，自是這件事。
林默不能說，如果真達成這麼個局面，他做夢都能笑出聲來。唯一的問題是，他和鄢老不一樣，各自目的不同，真要用這樣的戰略，他就會希望留下的兩家是蘇家和沈家，這樣便於他借沈家的手最後再把蘇家毀掉。
「我和鄢老的兒子鄢山關係不錯，這兩日我會去跟他打聽打聽，看是怎麼回事。」
急匆匆的把林默招來，為的不就是這個？
沈老爺子很是讚許的露出神情。「小鼎啊，你和林先生還有很多地方要學。你看這些事，我只需要說個開頭，林先生就能想到後面。」
「林先生不止風水之道學究天人，便是人事策劃，也是如此精通。我沈家有你這樣的幕席先生，實在是幸事。」
沈老爺子是由衷的贊服，起初他找莫測老人，最後得知莫測老人只是派來一個弟子，還是這麼年輕的弟子時，要說不失望與擔憂是假的，他真不知道這樣的林默能幫到沈家多少。
幕席先生是一家之重，輔佐家主做出決定。就像古時候的宰輔大臣一樣，一家之中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重要地位，如果不是賢達之人，考慮的比他這個家主還不如，又怎麼配成為幕席先生呢？
如果只是請一位風水先生，實際上不一定要是幕席先生，也可以給個顧問頭銜，或是給些好處，按次算錢。
當幕席先生的，還得要人情練達才可。
「我實在太累，既然沒有其他事，我便先回去了。」談的差不多，林默就要告退，與沈老爺子打個招呼後，就要出門回家。
剛剛走到門口，突然沈玉漱在身後問道。「救下我真的值嗎？我覺得為了我賠上沈家，是不值的。」
說話音調很低，一點不像外面雷厲風行的沈家大小姐，嬌羞作態，令人不敢置信。
林默頭也沒回的出門。「沈大小姐，若是你都覺得我救錯了你，還是別說話，免得我以為自己做了虧本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