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爺子的眼神往回抽了下,略有躲閃。
不需要其他的話,僅憑這眼神,林默就清楚,像是自己猜的那樣,沈家確實還有其他的先生,即使不像自己一樣直接與沈家共存,也是受沈家供奉,或者逢年過節有所打點的。
其實不奇怪,四大家族也好,豪門富戶也罷,都有自己的幕席先生。也一定會有其他的供奉先生,打交道的高人。
說是幕席先生除家主外最為尊貴,與闔家共存。但畢竟是錢聘的,又不是生死相結,家主是不可能完全信任的。
就像現代的公司,會有自己的法務部門,但也會有長期合作的律師事務所。平日裡一些小事都是法務部門負責,可真要說遇到重大的法律問題,合同草擬,都是律師事務所負責,法務做個把關而已。
除此以外,還會和一些德高望重的法學大佬保持良好的關係,才能保證他們獲得的服務與幫助是最專業的。
但在商業社會,這種模式已經很正常。對四大家族這種稍顯傳統的,就會顯得這樣是在找備胎。如果與幕席先生商量過還好,但林默來的晚,又是在沈家岌岌可危的時期,更別說沈老爺子其實也還沒完全信任林默。
所以沈老爺子根本沒有與林默交底,現在就顯得尷尬。
得到這個答案就夠了,林默也沒揭穿。「如果不認識,去找找名山道觀佛寺之類,總是找得到,有錢嘛,好辦事。」
「行,我去問問興三泰,他這方面朋友多。」
就坡下驢,沈老爺子立馬回道。
聽聞此語,林默的表情反而嚴肅起來。「不行,不能去找興家。」
「這又是為何?我們不是與興家合作抗蘇家?也是你贊同的方案。」
沈老爺子有些不明白,林默在兩家合作上是有推波助瀾的。甚至和興清月很快就有了曖昧的關係,沈老爺子都看在眼裡。
「三國時期,蜀吳聯合抗曹。可最後您猜怎麼著?蜀國就敗在吳的手上。」
不想氣氛太僵硬,林默先說了個典故,才繼續道。
「有件事,一直沒來得及與您說。您也不是風水中人,之前想著說了您也不懂,但現在還是得跟您知會一聲。」
言罷,林默把興家遇到神秘地師的事,說了一遍,唯獨隱去神秘人與他說的那些話。
最後只是道。「興家除了他們幕席先生的賈大師外,還有另外支持興家的風水地師,其能耐應當在五品地師以上。」
沈老爺子驚駭莫名,一位六品地師意味著什麼,他當然清楚。即使只是接近六品的五品巔峰,也是不得了的存在。
但他不愧老狐狸,很快鎮定下來,轉念道:「可這,對我們算是好事啊。我們和興家合作,該擔心的是蘇家才是。」
林默搖頭。「我今晚趕去沈玉漱所在地時,遇到的擄走她的人,就是這位與興家關係匪淺的地師。」
「什麼?你是說擄走我孫女的是興家?」
徹底,沈老爺子的臉拉了下來。「不對不對,興家為何要這麼做?」
「很難說是興家的作為,還是那位地師自己的主意。我建議沈老爺子你也不要去問興家,繼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是。」
說完自己要說的,林默就要開始問自己想知道的。「沈老爺子,風水上的事,我會處理。不過我想你告訴我個明數,沈玉漱救回來以後,到底有幾個人知道她的情況?您告訴了多少人?」
「照你說的,我只是跟小鼎說了聲。唉……」
沈老爺子長嘆口氣。「小鼎和這個姐姐很親,從小是玉漱帶大的。他知道換回的是自己,而不是玉漱,心裡很難受,我看他太過萎靡,實在忍不住就告訴了他。」
「所以小鼎又告訴了多少人?」
林默扶額,這是要拿親情堵自己的嘴啊。
弟弟思念姐姐,爺爺憐愛兒孫,自己能說什麼?都他們自家事。
「小鼎應該也閉著嘴,但他親自去看過一次玉漱,但也很小心,沒有人跟隨,只有他和司機。」
沈老爺子還是很疑惑,他的安排是很完善的,也能確保都是可信的人。「玉漱出事以後,我就把小鼎的司機抓了起來,其他相關的人也都關著在審查。」
「有結果了嗎?」
問的時候,林默沒有報什麼希望,因為他大致知道問題出在哪。
「目前還沒有,我會上點手段,不會讓他們跑掉的。」
「算了,放了他們吧。沒用的。」
擺下手,繼續讓沈老爺子這樣,反而傷人心,沒必要。
「你知道是誰泄露消息了?」
林默點頭。「就是小鼎泄露的消息。」
「不可能、絕不可能!」
沈老爺子整個人都站了起來,他的臉色嚴肅的可怕。「小鼎絕不可能出賣他的姐姐,林默先生,我對你很尊重,這種事開不得半點玩笑。」
沒有理會沈老爺子突然的嚴肅,林默平靜的道;「我沒說是小鼎出賣了他姐姐,我只是說因為他泄露的消息。」
「怎麼說?」
臉色緩和了點,但沈老爺子明顯還沒有明白。
「小鼎被蘇家帶走後,身上應該是被做過手腳。有些特殊的方法監視著他,如果只是打電話還好,但他親自去玉漱那裡,泄露位置幾乎是必然的。」
「被做了手腳?這可如何是好?」
提到小鼎,沈老爺子更慌了,連忙道。「這樣,正好你在這,我叫小鼎馬上過來。你幫忙看看,一定要把這些小動作處理了。」
「我已經丟了個孫女,可不能再丟了我孫子。」
話是這麼說,林默看著他,有些無語。明顯對沈玉漱和沈小鼎的態度有所不同,即使沈玉漱丟了,沈老爺子也只是希望盡力找回。
如果真調換過來,是沈小鼎被找回來藏著。沈玉漱再憂心弟弟,沈老爺子也絕不會透露半點,不會讓外面的力量有任何一點可乘之機。
「算了吧,大晚上的。小鼎身上的手腳也就是監視,不會真的傷害他。蘇家如果真想掀桌子,怎麼會把小鼎放回來只留下玉漱?就是還不想翻臉,這個道理您是明白的。」
蘇家當然也了解沈家的情況,沈小鼎是被當做未來家主培養的。在分量上就和沈玉漱不同。
他們如果是綁了沈玉漱,那就說此事有可商榷的餘地,還能藉此鉗制沈家。
但要是綁了沈小鼎,對沈家來說,就是不死不休的死斗。鬧到這個地步,對四大家族都不好。
更何況,沈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蘇家也不可能真的就把沈家徹底消滅。對沈家來說,他們一定會不惜一切手段殺掉蘇名弈。
將來的蘇名弈,只能像縮頭烏龜一樣藏著,敢露頭就有巨大的危險。
所以蘇家放回沈小鼎,留下沈玉漱本身是很高明的手法,為的就是斗而不破,保持明面上的體面。
「仔細想想,我還有個問題。」
短暫的沉默後,沈老爺子忽然開口。
「如果是蘇家在小鼎身上做的手腳,你又說擄走小鼎的大概率是興家有關的地師,這又怎麼回事?」
兩手一攤,林默老實的回道。「說實話,我不知道。」
「不知道?」
沈老爺子沒想到林默就這麼直接的說了這番話。
「我知道的信息,就是跟沈老爺子你說的這些。除此以外我也不知道其他的東西,所以我才說,不能斷定就是興家的意思,也可能是這位風水相師的意思。」
「也許他即是興家的朋友,也是蘇家的朋友呢?」
「不過我說了,這方面的事我有線索,我會繼續去追查。您還是讓小鼎少出去跑,注意安全。」
說完,林默今夜要說的已經說完,與沈老爺子打招呼後,就要離開。
「林默先生,時間臨近,風水地師協會的比試。您還要上上心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