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黃伯,張明的記憶停留在十五歲那年。
只知道黃伯沒有親人,孑然一身,一個人住在河灘生活,生活條件不算好,但喜歡喝酒,腰間別著一個酒葫蘆。
之所以記憶停留在十五歲那年,是因為在張明十五歲那年,黃伯便是離世了。
黃伯死後和正常人死後的處理方式不一樣,正常人死後是抬到田野或者山上下葬,但黃伯死後,按照他的遺願,村民們給黃伯屍體收斂進棺材後,給放在了竹排上推入江中。
詭異的是那竹排在江面上並沒與被河流給推走,而是就靜止在江心七天七夜,等到第八天村民們再去江邊看的時候,結果發現竹排還在,但棺材卻沒了。
沒有村民懷疑是不是有偷屍賊,因為那些偷屍盜墓的都是趁著墓里或者棺材內的陪葬品去的,但黃伯的棺材裡,除了一個酒葫蘆之外再無任何陪葬品,不會有哪人動歪心思的。
而從黃伯死後,張明就再也沒有見過其他巡河人了,有時候打撈屍體遇到難題的時候,他就會想到黃伯,如果有黃伯在,憑藉著黃伯的本事,肯定很輕鬆的就能夠找到屍體。
每次想到這個時候,他的心裡又有些遺憾,因為當初黃伯曾經找過他的父母,說他是吃這一碗飯的苗子,只是自己父母想到黃伯連個親人都沒有,覺得學這本事不吉利,拒絕了黃伯。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在聽到蘇晨說到巡河人的時候,他才會這麼的震驚。
「我不是巡河人,在河面上我的本事沒有巡河人那麼大,但我有尋找何杰屍體的辦法。」
蘇晨看著張明,他提到巡河人,只是想要看看張明對某些方面的事情知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話,接下來就好辦了。
「我明白了,我去處理。」
張明一聽蘇晨這話,再看了眼不遠處的女記者和攝影師,心裡便是有數了,像黃伯這樣的人,有些本事是不能曝光的,畢竟不符合當前社會主流。
這位提到了巡河人,雖然否認了他自己是巡河人,但想來尋找屍體的方法不適合大庭廣眾,尤其還是被記者給看到。
想到這些,張明走到了女記者那邊,跟女記者溝通了幾句,那女記者便是帶著攝影師離去了。他打發女記者走的理由很簡單,就說剛剛隊員打電話過來,說下游那邊可能有些發現,這女記者便是急匆匆趕去了。
外人都走了,剩下張明和兩位藍天救援隊的隊員,除此之外就只有何杰的父母了。
「何大哥,這位是蘇先生,他可能有辦法找到你兒子何杰的屍體。」
張明給何杰父母介紹了一下,何杰父母一聽這話表情立刻變得激動起來,他們現在已經是別無所求,就希望可以找回自己兒子的屍體,然後讓兒子入土為安。
「蘇先生,如果能找到我兒子的屍體,您就是我們家大恩人。」
何杰父親很是激動,蘇晨擺了擺手,說道:「不用這樣,我也是受人之託,另外也是對有些事情看不過下去罷了。」
蘇晨說的看不下去,一旁的張明知道蘇晨指的是陳家母女的事情,想到這對母女,他心裡也是充滿了鄙視,就為了怕網絡暴力,連救命恩人都不認,但她們以為這樣就可以逃脫的掉嗎?
張明相信如果那記者真的這樣報導了的話,網友們只會是更加的憤怒,憤怒於陳家人現在是占著何杰死了死無對證了,憤怒於陳家人連救命恩人都要倒打一耙。
何杰的死讓許多網友很氣憤,覺得這種要死的人不應該去救,而網友們會這麼憤怒的原因他也知道,這些年輕生自殺的人越來越多了,大部分都是因為受到一些小小的挫折或者是感情上受到傷害,結果為了救這些人,賠上了不少消防戰士的生命。
網友們是為這些死去的消防英雄覺得惋惜,這份惋惜後面就轉成對那些要輕生自殺的人的憤怒。
可現在陳家人這麼一搞,網友只會是更加的憤怒,陳家人是想差了。
「要想找到何杰的屍體,我需要你們給我提供一些東西,是何杰生前用過的一些東西,或者是他接觸過的東西也可以。」
蘇晨看向何杰父母,而何杰的母親在聽完這話之後,手伸進口袋,從那裡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百元大鈔。
「這是小傑那天出去送外賣之前,給我的一百塊錢,可以嗎?」
「這個恐怕不行。」
蘇晨搖了搖頭,接觸的物品可以是其他的,但絕對不能是錢。
錢這東西的磁場是很特殊的,本身經手過的人就多,磁場雜亂不說,光是上面的圖案,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起的。
自己要是用這張錢做法,不但找不到何杰的屍體,還會給自己帶來反噬。
「蘇先生,這個可以嗎,這是何杰用過的手套。」
張明倒是從袋子裡拿出了一雙手套,這雙手套是當時何杰跳河之前脫下來的,一雙一次性的手套。
「這個可以。」蘇晨說完目光看向趙昊,「把東西都給拿出來吧。」
「好咧。」
趙昊點了點頭,將麻皮袋給打開,從裡面拿出了大大小小許多東西。
「大神,這張摺疊的桌子擺在哪裡?」
「就擺在這裡吧。」
蘇晨指了一個方位,趙昊便是拿著摺疊桌走了過來,把桌子打開,這桌子也差不多有一米多長,高度也有一米二左右,但摺疊起來就沒占多少空間了,許多喜歡野外自駕游的人都會在買一個放車上。
桌子有了,接下來蘇晨自己動手,先是把米斗給擺好,這是圓形的米斗,差不多有十五公分的高度,蘇晨隨後又拿起一袋五斤裝的米,分別倒入兩個米斗中。
做完這個,蘇晨又拿起兩跟比一般香要粗一些和長一些的香,插在了一張有著正反兩面的黃表紙中間,這黃表紙上畫著一些圖案和符籙。
兩個米斗,擺在了桌子的左右兩邊,而香爐則是擺在了最中間。
看到這一幕,何杰父母臉上露出詫異之色,因為蘇晨的這些布置他們並不陌生,老家村子裡哪家人做法事的時候,那些道士就是這麼布置的。
除此之外,那邊趙昊也是按照蘇晨的吩咐,盛了六碗米飯,這米飯是熟的,只不過現在是冷掉了。
「何大哥,麻煩你給每碗米飯插上三支香,用不著點著,就直接插上去就好了。」
「好……好的。」
何杰父親忙不迭的點頭,隨後從趙昊拿下來的袋子裡拿出一捆香,給這六碗米飯挨個點上。
「隊長,這也太玄乎了吧。」
一旁的兩位藍天救援隊的隊員,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忍不住朝著自家隊長開口嘀咕。
「是啊,如果搞這麼一出就能夠找到屍體,那還要我們打撈隊幹什麼,早請一個道士來做法就可以了。」
張明聽到自家隊員的話,立刻呵斥道:「別胡亂說話,這個世上有些事情不是你們可以想像的。」
「隊長,你還信這個?」
「你們才多大,見識了多少世面,有些東西你們沒有接觸到不代表就不存在,給我安靜的看著不要做聲,要是打擾人家蘇先生做法,到時候我可饒不了你兩。」
「不出聲就不出聲,我們在這裡看著就是了。」兩位隊員撇了撇嘴,心裡還是有些不服氣的。
「大神,這米飯為什麼要熟的啊,是因為熟的米飯能夠插的住香嗎?」現場秦言曦可以說是最閒的一個人了,所以她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把碗弄的大一點,生米不也可以插香嗎?」
蘇晨笑了笑,用熟米並不是為了讓香好插點,實際上,生米和熟米插香是有很大不同的。
「生米插香,請的是神;熟米插香,萬鬼來嘗,是祭品。」
「還有這說法啊。」
秦言曦有些詫異,而正在把碗飯給擺好的趙昊聽到蘇晨的解釋卻是一哆嗦,他總覺得自己身邊陰嗖嗖的,難道是有鬼來了?
「何大哥,這裡有一堆紙錢,你們夫妻兩人就在這鐵盆里燒掉吧。」
紙錢不少,足足有那麼一麻袋,何杰夫妻兩人依言在一旁燒紙錢,而蘇晨則是走到了桌子前,拿起三支香,點燃,朝著香爐方向拜了三拜,隨後口中念誦道:「山有山道,河有河道;山有土地,河有河神;點香三支,敬請河神,香非好香,人卻心誠。」
念完這話,蘇晨把三支香給插在了香爐,隨後把香爐都給拿在了手上,然後轉身看向了江面,下一刻,做出了讓現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一幕。
端著香爐的蘇晨,幾步走到河邊,再往前面踏出去,但結果竟然沒有踩入水下,而是就這麼凌空飄在了水面上,雖然只離著水面只有一寸的距離。
「這……這不是魔術吧。」
張明身邊那兩個隊員一臉的震驚,可要是魔術的話,那得提前布置啊,但從頭到尾他們都沒有看到對方在河邊布置了什麼。
張明的神情也是有些震驚,雖然他知道這位蘇先生肯定會有一些不一般的本事,但沒想到會直接就來這麼一手。
「姐,這算是輕功嗎?」
趙昊看著蘇晨的腳下,也是嘀咕了一句,卻遭到了秦言曦的一個白眼。
作為武術世家的人,竟然會說出這麼低級的話來。
武術界確實是存在輕功,但絕對不會那麼的誇張,所謂的輕功更多的是蓄力和一鼓作氣的,就拿她家來說,自己二叔可以橫穿過二十來米左右的江面,但也不能做到腳不沾水。
靠的是一開始的衝刺所帶來的一股勁然後加上一定的速度和借力,所謂的踏雪無痕和一葦渡江那已經是脫離了輕功的範疇了。
那網上流傳的道長說要相信科學,然後一轉身從二十米高的城樓跳下,就完全是個段子了。
「我只是驚訝啊,不是輕功那能是什麼?」趙昊遭受了自家老姐白眼之後,解釋了一句。
「很明顯是法術啊,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大神是一個修煉者。」
秦言曦覺得自己這表弟真的是太蠢了,外公都有過這樣的猜測,加上這些天跟在大神身邊的見識,也該想到了這點。
不說其他人的震驚,蘇晨連著在水面上走了三步就停下來了,就這麼停在水面上,看著手上的香爐。
此刻這香爐上的三支香燒的飛快,僅僅是這麼幾步,已經是快要燃燒掉了三分之一了。
「何大哥,把那些米飯給倒入河中。」
蘇晨沒有回頭,而聽到他的話,何杰父親連忙放下手中燒的紙錢,將那六碗米飯給一一倒入了江水中。
米飯入水,但卻詭異的沒有下沉,而是就這麼漂浮在了水面上。
江邊多小魚蝦米之類的,一般有米飯,這些小魚都會過來,可米飯在江面漂浮了一會,沒有一條魚靠近。
看到這一幕,蘇晨眉頭皺了一下,看了下江面,這是不給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