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將西邊的天空渲染得燥熱無比。
南溪市第三高中,早已廢棄的籃球場上,五道身影在餘暉中紛亂糾纏。
「英雄之子?陳歲安,你就是個沒爹沒媽的野狗罷了,啊不,是舔狗,哈哈哈哈...」
「陳歲安,就憑你也有資格跟季哥爭?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垃圾!」
四個人嘴裡噴著髒話,一同圍毆著中間一個消瘦的身影。
陳歲安眼眸陰沉,不斷利用所學的格鬥知識抵擋四人的拳腳。
十分鐘前。
「陳歲安,你只是我家的鄰居而已,有什麼資格來管我?請你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再來糾纏我了!」女孩說著,轉身鑽進了一輛豪車之中。
豪車邊上,一個身材健碩的青年一臉蔑視地睥睨著陳歲安,嘴角露出一個不屑的弧度,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朝著身旁的幾人眼神示意了一下,便同樣鑽進了車裡。
陳歲安的父母都是炎國的軍人,在他六歲時執行秘密任務而死,從那之後他便只能和外公相依為命。
所幸,父母的犧牲是讓他得到了一筆不菲的撫恤金,除了沒有父母的愛,在生活上倒也不算拮据。
楊曼嫚家就在外公家的隔壁,是與他一同長大的髮小,兩人從三歲時就已經認識,六歲之後更是每天都形影不離。
小時的楊曼嫚古靈精怪,總能有辦法讓沉默的陳歲安露出笑臉,日子久了,兩人也成了最為親密的夥伴。
後來,他們的關係在十四歲的時候開始變了,楊曼嫚變得叛逆起來,經常與父母爭吵。
陳歲安本就不善言辭,也不知道該如何勸她,只能默默地陪在她身邊。
然而陪伴換來的不是真心,而是疏遠。
十五歲那年,兩人一同考進了全市排名第二的第三高中,陳歲安依舊像小時候那樣,每天默默地守護著楊曼嫚。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兩人的角色已經對調了過來,只不過楊曼嫚對他的疏離逐漸改變,開始變得反感、甚至厭惡。
陳歲安一直懷念著當初那個千方百計哄他開心的楊曼嫚,與其說是喜歡,不如說是在報恩。
今天,在這個十七歲的夏天,楊曼嫚說出了最冰冷的話語,夕陽照在她的側臉,陰影下冰冷的雙眸仿佛能夠吞噬這世間一切的溫暖。
陳歲安笑了,這四年來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算是還清了她當初對自己的善意。
帶著莫名的笑容,陳歲安舉起拳頭主動朝著圍毆他的四人沖了過去。
他的武道課成績在班裡算是名列前茅,在整個高三年級也是除了覺醒者之外的佼佼者。
但是,眼前的四人並不是學校的學生,而是大了他幾歲的街頭不良青年,在體魄上都要稍強於他。
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陳歲安雖然將其中一人打成了豬頭,但他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
炎國對於十八歲以內的學生有著特殊的保護政策,這幾個不良青年不敢真的將陳歲安打死,在看到他倒地不起後便飛快地離開了。
「楊曼嫚,我不欠你什麼了!」意識陷入黑暗的最後時刻,陳歲安默默地想到。
她曾經是他年少時期的救贖,可是過了今天,一切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
消瘦的身影靜靜側躺在滿是雜草的地面上,西邊的火紅也終於緩緩沉了下去。
「嗡...」
地面的塵土無風自動,以陳歲安的身體為中心緩緩飄蕩而起,緊接著,直徑百米之內的雜草全部如同失去了重力一般緩緩飄起,而後碎成細碎的粉末,就連汁水都變成了無數細小的分子在半空飄蕩。
......
夏天的夜連風都是熱的,原本應該充斥著蟲鳴的地方卻是異常地安靜,就連一隻蚊子都不曾出現。
皎潔的月光灑在陳歲安的臉上,明亮得竟讓昏睡中的他感到一絲刺眼。
悠悠轉醒,陳歲安猛地坐了起來,卻因為起身的力量過大,差點朝著前方栽了個跟頭。
???
他頓時滿頭的問號,明明記得之前被季博達的四個小弟圍毆到失力昏迷,怎麼現在感覺自己一點事沒有。
他試著活動一下手腳,完全沒有被痛毆一頓的痛感,反而覺得此時的自己充滿了力量,如果不是身上破爛的衣服以及還殘留在皮膚表面的血痂,他都以為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從口袋中掏出手機,他想看看現在到底是幾點了,結果手指一滑,手機順勢被他甩飛了出去。
「臥槽!」
他下意識伸手去抓,卻發現即將墜落在地上的手機突然在半空調了個頭,直接飛回到了他的手中。
???
陳歲安怔怔地看著手中的手機,又看了看滿是碎草的地面,心中滿是不解?
「我覺醒了?」
突然,他抬起頭看向遠處,卻是發現百米之內的景象他感知的異常清晰。
雖然頭頂的月亮又白又大又圓,但亮度絕對不至於讓人能夠如此清晰地看清那麼遠的區域。
陳歲安的眼中,起伏的地面層層疊疊,腦海中的畫面如同雷達實時監測著附近區域的地表,一種盡在掌握的感覺油然而生,如果此時有人在場,就會發現他的眼眸之中正散發著璀璨的光華。
漸漸地,周圍的景象轉變成了由無數線條與粒子構建的世界,他感覺自己似乎動動手指就能改變那些粒子與線條的結構。
而就在他想要嘗試的時候,腦中突然傳來一陣針刺般的疼痛。
「嘶...啊...」
這突如其來的疼痛刺激得他忍不住低呼出聲,與此同時他眼中的光華瞬間熄滅。
一陣沉重的呼吸過後,陳歲安這才緩緩直起腰身。
毫無疑問,剛剛這種狀況肯定是天賦覺醒了,只是,他從書本上所學到的知識中沒有一種天賦覺醒會是剛剛那種情況。
不過他並沒有太過疑惑,炎國的教材收錄的天賦並不能代表全部,天賦是千奇百怪的,直到現在也經常有人覺醒出未知的新天賦。
不過...
陳歲安反覆回憶了一下剛剛天賦初現時的那種感覺,他隱隱感覺自己的天賦絕非等閒,不僅僅能夠無視地形地監察一切,似乎還能進行某種程度上的操控,只不過他還沒能來得及嘗試便精神力耗盡了。
教材上有關於天賦覺醒的描述:人在天賦初現的時候,因為精神力低弱會很快消耗光。
剛剛那種如鋼針刺腦的感覺雖然是第一次經歷,但他很清楚那就是精神力消耗過劇的表現。
這個世界雖然表面上還有嚴明的法紀,但階級之間的矛盾早已不可調和,普通人與覺醒者、大家族之間的地位差異宛如鴻溝一般橫亘在所有人的心底。
陳歲安的嘴角逐漸翹起,他覺醒了,他的人生從此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