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大師!」
霍天歌追出鎮北城城主府外,高聲呼喚。
了堅走在寬闊冷清的青石板大街上,像沒聽到一般,速度越來越快,眨眼間走出他視野範圍外。
「大師——!」霍天歌不甘心的揚聲叫道。
但周圍寂寂,杳無蹤影,了堅已經離開,徹底消失。
霍天歌的心空蕩蕩的。
沒有了這位大宗師和尚,萬一再有空海靜院的刺殺,自己怎麼辦?
這一次如果不是他相助,自己必死無疑。
且看身邊大宗師護衛的下場吧,有銀玉寶甲還那般重傷,況且還有一身強絕修為。
自己沒那般反應,沒那麼高深修為,一旦被襲,一定會結結實實挨一記,沒等服靈藥已經沒命了!
空海靜院這幫瘋子真的瘋了,瘋的還有老六,竟然敢同室操戈,同根相煎!
「老爺,南王怎忽然召他回去了?」
霍天歌搖頭:「南王太不地道,既然送過來了,何不多呆一陣子,這麼匆匆就撤回去!」
「據說南王身邊不缺大宗師,像剛才那位丫環便是大宗師。」唐廣道。
霍天歌點點頭:「他本身就是大宗師,根本不怕刺殺,忒小氣了!」
「可能是因為當初殿下那般冷落他,生氣了吧?」
「心眼忒小!」霍天歌搖頭。
唐廣笑而不語。
李道淵心眼如果小,怎能派大宗師過來保護殿下?很可能是看到刺殺已經結束。
「殿下,南王怎知殿下會遇險?」唐廣低聲道。
「大師說是南王觀天象觀到的,南王還真夠能的,竟然還能觀天象了!」霍天歌撇撇嘴。
「觀天象……」唐廣道:「這位南王越來越神乎了,殿下,還是不宜得罪的好。」
「這次又得了他大恩,怎麼能得罪他?」霍天歌搖頭:「讓人去問問他們缺什麼,能支援一點就支援一點兒。」
「是,殿下。🎀♠ ➅❾𝐒нỮ𝔁.匚๏𝐦 👌♨」
「老唐你親自回京,向父皇哭訴!」
「是,殿下!」唐廣用力點頭。
他日夜兼程,唯恐碰上空海靜院的刺殺,所以隱匿行蹤,悄無聲息,提心弔膽的來到天京後,直奔皇宮,跪倒在宮外,求見皇后娘娘。
如果直接去求見皇帝,未必能恩准,直接求見皇后,卻絕不會被拒。
片刻後,宮裡出來一個小太監,引他直接來到皇后所在的景西宮。
皇后在花園裡接見了他。
身邊是一群彩衣侍女,好奇的看著低頭大步流星進來的唐廣。
唐廣低頭直趨向前,「砰」一聲跪倒在皇后腳下,抹起了眼淚。
「這是怎麼啦?」
皇后娘娘一襲墨綠色宮裝,肌膚欺霜賽雪,鵝蛋臉龐五官精緻,雍容而秀美,看起來絲毫沒有四十多歲,倒像是僅僅三十歲出頭。
「老唐,」她羅袖淡淡一拂:「別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起來吧。」
唐廣抹著眼淚起身:「娘娘,恕奴婢失禮了,是久不見娘娘,驟然之下百感交集。」
「你呀……」皇后輕輕搖頭。
唐廣也是她宮裡出去的,是最信得過的心腹,所以才遣他去照顧霍天歌。
唐廣回到西景宮,自然如回到娘家一樣,她對唐廣也格外的不同。
「娘娘,奴婢帶回一個壞消息。」
「嗯——?」皇后臉色微變:「歌兒他?」
「殿下遇刺,受了重傷!」唐廣垂頭道:「都是奴婢的錯,沒能好好護住殿下!」
「重傷?重傷?那性命要不要緊?」皇后起身抓住他肩膀,死死瞪著他。
「托娘娘洪福,殿下吉人天相,」唐廣搖頭:「已經渡過危險了。」
「誰幹的?!」皇后跌回座位,被兩個侍女扶住,死死瞪著唐廣。
唐廣嘆道:「是空海靜院,但一定是有人指使的空海靜院,否則,空海靜院跟殿下無冤無仇的,怎能驟然刺殺?」
「誰使指的?」
「不知。🐚🐠 ☞🐧」
「我會讓皇上查!」皇后秀美的臉龐一片煞白,渾身輕輕顫抖著,用力還是沒能站起身。
她極度緊張之後放鬆下來,受到太強烈刺激,一時之間失去了控制。
唐廣看一眼周圍。
皇后擺擺玉手:「你們都退下吧。」
「是,娘娘。」
眾彩衣侍女們紛紛退下,花園裡只剩下兩人。
「現在你說吧。」
「娘娘,奴婢與殿下都懷疑,是太子所為。」
皇后臉一下陰沉下來,冷冷瞪著他。
唐廣平靜坦然的道:「因為殿下聽到了一個流言,是關於太子身世的。」
「哼!」皇后冷冷道:「也不知道哪裡傳出來的流言,簡直卑鄙惡毒!」
唐廣點點頭:「太子殿下很可能認為是殿下製造的流言,所以才會狗急跳牆!」
「太!子!」皇后緩緩說道。
涉及到太子的話,那就不是小事了,一個不好甚至動搖國本。
但現在卻是難得的扳倒太子機會,先是流言,再是刺殺兄弟,太子還不倒下?!
太子一倒,就輪到歌兒了!
她想到這裡便激動。
「娘娘。」唐廣低聲道:「此事卻急切不得。」
「嗯——?」皇后瞪向他:「機不可失!」
唐廣道:「太急會惹皇上反感,娘娘只向皇上哭訴被刺差點兒身亡即可,……其實殿下受高人保護,並沒受傷,重傷只是對外宣布的。」
「這壞小子!」皇后露出笑容,徹底放鬆下來。
唐廣笑道:「這也是殿下機敏。」
「他呀……」皇后驕傲的微笑:「是有幾分小聰明,好吧,本宮這便去找皇上。」
唐廣隨皇后往端和殿走的時候,心中浮現一個疑惑。
看來這流言並不是皇后娘娘所炮製的,那是誰呢?
他隱隱感覺背後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縱,如果此人炮製出這流言,激兩位皇子自相殘殺,會不會想著漁翁得利?
難道是哪一位皇子出的手?
他想著諸位皇子,最終搖頭,好像都沒有這樣的手段與心智,炮製不出這種陰謀來。
沒等他想出頭緒,已經到了端和殿外,他站到殿外等了片刻便被宣進去,被霍青空詢問刺殺經過。
唐廣老老實實回答,沒有一句謊言,聽得霍青空臉色陰沉如鐵。
皇后輕輕拭著眼淚,這會兒明眸已經紅如兔子的眼,不但不難看反而增了幾分楚楚動人風情,惹人憐惜。
唐廣暗嘆皇后娘娘的手段高超。
在皇帝跟前,絲毫沒有後宮之主的氣魄與氣勢,一幅柔柔弱弱小女人的模樣。
可在眾妃跟前卻是端莊從容,儀態萬方,雍容華貴盡顯後宮之主的氣勢。
霍青空問完唐廣,擺擺手示意退下。
唐廣後退出端和殿。
霍青空沖皇后疲憊的揮揮手,皇后柔聲說一句「皇上也別太過生氣,氣壞了龍體,歌兒他的罪過就大了」,然後盈盈退出了端和殿。
「唉……」霍青空看著空蕩蕩的大殿,長長嘆一口氣。
嘆息聲在大殿裡傳盪。
霍青空好像一下老了十幾歲,臉上的皺紋仿佛更深刻,雙眼也變得黯淡。
半晌過後,霍青空看一眼葛衣老太監:「高壽,你怎麼看?」
高壽低頭道:「陛下,奴婢魯鈍,沒看出什麼。」
「哼,你最聰明不過,已經猜到是誰幹的了吧?」霍青空哼一聲。
高壽輕輕搖頭:「陛下過譽,奴婢愧不敢當,真沒看出什麼來。」
「你看出來了,卻不敢說!」霍青空冷冷道:「是怕得罪了未來的皇帝?給自己留後路?」
高壽忙道:「陛下,有可能是旁人嫁禍的呢?」
「哼,你自己相信這話嗎?」
「奴婢僭越,斗膽說一句,此事還是慎重一些。」高壽跪倒在地,狠狠叩三下頭:「陛下保重龍體為要,有些事,糊塗一些就過去了!」
他說罷,頭抵地不起。
霍青空起身,負手在龍案前踱步,臉色陰晴不定,雙眼冷電閃爍。
半晌過後,他緩緩下丹墀,來到高壽跟前:「你,起來吧。」
高壽起身,已經眼淚漣漣:「陛下不管去哪裡,奴婢一定要跟著去的,要一直伺候陛下,如果圈禁了太子,……大永經不起再一番動盪了啊,皇上!」
「哭什麼,朕還沒死吶!」霍青空皺眉。
高壽抹去眼淚,低聲道:「陛下,權當沒有這回事吧,就說是大雲所為。」
「唉……」霍青空負手抬頭,看著端和殿的棟樑與藻井,搖頭道:「人吶,不能老,老了就什麼也不是,如果朕再年輕十歲,這幫混帳東西敢做出這種事來?!」
高壽看著他老態盡顯,蒼涼悽苦,莫名的心酸,眼淚再次簌簌流下。
「唉——!」霍青空嘆一口氣,仿佛又蒼老了十年,緩緩道:「傳旨給南王,讓他捉拿華王歸京,圈起來吧。」
「……是。」高壽鄭重應道。
霍青空走到端和殿前,看著外面的天空,喃喃道:「朕這萬里江山吶……」
高壽抹去眼淚,到旁邊案上擬旨,然後拿給霍青空看。
霍青空接過來看一眼,又看一眼,慢慢發起呆來,遲遲沒有還回去。
高壽站在一旁靜靜等著。
良久過後,霍青空將聖旨遞還給高壽:「以秘旨發給南王,讓他秘密送華王回來,務必保證華王的安全!」
「是!」高壽沉聲道。
霍青空擺擺手。
高壽轉身出了大殿。
此時的李澄空,卻正在青蓮聖教的教主大殿裡,皺眉看著趙燦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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