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臨近五點。
坐在日本憲兵隊司令部辦公室的岡村次郎準備下班。
這段時間，他的壓力很大。
在擊斃了陳恭樹之後，南造雲子命令他，儘快抓住女子鋤奸小隊。
但是，這些天以來，他毫無進展。
實際上，憲兵司令部是直接聽命於特高課，凡有抓捕行動，都是由憲兵司令部執行。而且，上海日租界的治安也由憲兵隊負責。
岡村決定下班後找個餐館喝點小酒，釋放一下壓力。
喝了酒之後，再去百樂門舞廳跳跳舞，再找個花姑娘做做運動。
於是，他開始換衣服。
就在這個時候，桌上的座機響了。
他拿起電話。
「摩西摩西？」
結果，那頭傳來一個男人說華語的聲音——
「喂，你好，是岡村君嗎？」
岡村皺了一下眉頭，用生硬的華語說道：「我是岡村，你是——」
「岡村君，你好。我是76號的張秘書張正祥。」
岡村有些驚訝，同時，他也聽出了對方的聲音。
雖然，他和張秘書的交往不太多，但是，他記憶力不錯。所以，對方報出身份之後，他就聽出來了。
「張秘書，你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來了？」
「呵呵！」
電話那頭，張秘書乾笑兩聲，以掩飾他的緊張。
「岡村君，你是特高課的人，我是76號的人，我給你打電話不正常嗎？」
「嗯嗯，那張秘書找我有什麼事？」
岡村有些警惕起來。
雖然，兩個機關有業務往來，但是，兩年來，雙方已經積累了不少的矛盾，而且，這些矛盾已經擺在明面上了。
76號的手伸得太長，已經觸及了憲兵隊的利益。
這讓岡村非常不爽，所以，他向特高課提交了那份《關於76號易默成的報告》，同時，裡面也加入了歸他管轄的76號看門狗澀谷上尉的意見。
所以，兩個機關現在已經不直接聯繫了。
因此，張秘書突然打來電話讓岡村心生警惕。
「岡村君，如果你方便的話，鄙人想請你喝點小酒！」
張秘書的聲音顯得很是誠懇。
岡村再次皺眉。
「張秘書，喝酒就不必了，你有什麼事還是直接說吧！」
「嘿嘿。」
張秘書又是乾笑兩聲，「其實，我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岡村君匯報！」
聽到『匯報』這個詞，又讓岡村驚訝。
因為，兩人的身份至少是平等的，談不上匯報。
張秘書這麼用詞，顯然是放低了身份。
「張秘書，你客氣了。如果有重要的事情，你直接來憲兵司令部就好了。」
張秘書說道：「岡村君，我不是太方便出入憲兵司令部，你應該清楚，現在76號和特高課的關係，要是我去了憲兵司令隊，讓我們老闆知道了，不是很妥當。」
對於這一點，岡村心裡有數。
他同樣乾笑兩聲，「張秘書，不至於這麼嚴重吧？我想，你們易老闆不會這么小氣吧？」
「岡村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說呢？」
「可是，張秘書，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應該向你們老闆匯報嗎？你怎麼向我匯報呢？」
張秘書說道：「岡村君，明人不說假話，自從我們老闆從金陵回來之後，他的處境似乎不妙。我想這一點你應該知道。所以，我想跟岡村君交個朋友。」
岡村頓時就明白了。
原來張秘書明白易默成這條船要沉了，他想另攀高枝。
對於這樣的行徑，岡村並不覺得奇怪。
76號這幫人就是見利忘義之徒，毫無道義可言。
所謂，大難臨頭各自飛，就是如此。
「呵呵，張秘書，你言重了，我們不就是朋友嗎？」
「岡村君，我想鞏固一下我們的友誼。我相信，我這個情報，岡村君一定感興趣。」
「那張秘書說說看？」
「是關於女子鋤奸小隊的。」
岡村一聽，果然露出渴望的表情，「你知道她們在哪裡？」
「是的，岡村君，我也是才知道。時間緊迫，如果岡村君願意的話，我在霞飛路萬國餐廳等你，不僅有我，還有王天目科長也在。」
「王桑也在？」
「是的，這情報就是由他獲得的，他也希望和岡村君交個朋友。」
然後，電話那頭傳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岡村君，我是王天目，我和張秘書已經在萬國餐廳二樓訂了一個雅室，靜候你的光臨。」
「喲西！」
岡村點了點頭，露出會心的笑容。
如果說之前還有疑心的話，現在，他基本上沒有疑心了。
王天目是情報科的科長，他拿到這個情報很正常。
而且，他也聽說了，王天目有可能就是取代易默成的人。
所以，他和張秘書向自己泄露情報，就顯得非常合理。
反過來說，要是讓易默成得到這個情報，抓住了女子小隊，那麼，易默成就能苟延殘喘。
當然，也只能是苟延殘喘。
因為不久前，南造雲子召開了一個科長級會議，已經表明有意換掉易默成。
這得到了參與者的一致認可。
畢竟，76號嚴重影響了日本人的利益。
既然這條狗擋了日本人的財路，那只能是換掉。
加上庇佑易默成的影佐將軍即將調走，所以，這是一個最好的機會。
看了看時間，岡村說道：「既然二位誠心與我交朋友，那我就卻之不恭了。這樣，半小時後，我會到萬國餐廳。如果——」
他停頓了一下，「如果二位的情報屬實，只要抓住女子小隊，你們的功勞我一定向南雲大佐匯報。你們將是我們日本人真正的朋友！」
「多謝，多謝岡村君！那我們就在餐廳恭候岡村君。對了，岡村君，這件事最好先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不想易老闆知道。」
「明白！那就這樣。」
說完，岡村就掛了電話。
這件事還沒有頭緒，所以，他也沒打算馬上向南造雲子匯報。
於是，換了衣服之後，他就帶了三個手下，開著一輛小車，離開了憲兵司令部。
萬國餐廳，他以前去過。
那是霞飛路很出名的餐廳，許多外國人在那裡用餐。
那是一個相對安全的公共場所。
自己正愁抓不到女子小隊，現在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坐在車上，岡村次郎美滋滋的幻想著南造大佐的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