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帶著疑問，再次來到易默成的辦公室。
他敲了敲門。
「進來！」
方平推開門走進去。
辦公室里只有易默成和張秘書兩個人，坐在沙發上，都抽著煙。
「老王，來，來，坐！」
張秘書沖方平招手。
方平快步走了過去，在單人沙發上坐下，三個人形成一個三角形狀。
「老闆，又有什麼事？」
方平說著，自己也摸出一根煙來點上。
他抽菸的牌子正是王天目平常抽的牌子。
這些細節，方平都注意到了。
易默成慢吞吞說道：「老王啊，你來76號有段時間了吧？」
方平想了想，說道：「我是四月初來的，也有兩個月了。」
「這兩個月發生了不少事啊！」
方平笑笑，「老闆怎麼感慨起來了？」
「老王，你到了76號之後，就和方平的關係不錯，對吧？」
聽了這話，方平一下警覺起來，「老闆，你找我來，是要打聽方平的情況？」
易默成笑笑，「你就坦誠的告訴我，你和方平的關係是不是很好？」
方平期期艾艾的說道：「老闆，我很欣賞方平這個人，年輕能幹，有魄力，有頭腦——」
結果，易默成打斷他的話，「他還和日本人的關係很好，對不對？」
方平笑笑，「老闆，我承認，我和他的私交不錯。但是，你放心，我這個人公私分明，公是公，私是私。自從方平離開了76號，我從來不會在他面前提起76號的事。」
「那你們在一起的時候，聊些什麼呢？」
方平又是笑笑，「聊點賺錢的事。」
「看來你們的關係還真不錯啊！方平離職了，賺錢的時候還想到你。」
「老闆，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可沒有向他透露過76號的事情。」
「那你知不知道方平現在住在哪裡？」
方平心裡一緊，說道：「他自然是和何科長住在一起，何科長在外面的公寓，你應該知道吧？」
易默成又問道：「那你最近一次看到方平是什麼時候？」
方平皺了下眉頭，心裡想著，這傢伙在玩什麼把戲？
他嘴上說道：「前天晚上，我和他在一起。老闆，昨天，老張來找我，讓我以後少和方平攪和在一起。你放心，我以後儘量疏遠他。」
易默成看向張秘書，「老張，你都和老王說了些什麼？」
張秘書扶了扶眼鏡，說道：「還不是你授意的那些話？我給老王說了，因為陳恭樹被擊斃的事情，方平已經取得了日本人的信任，獲得了特高課外派員的身份。這次，他去金陵，又出盡了風頭，得到了一號的認可，可謂是風光無限。我就提醒老王，方平很可能要取代老闆你，讓老王離方平遠一些，自己做好份內的事。」
方平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說道：「老闆，老張就是和我說的這些，但是，我感覺老張有些言過其辭了。」
「哦，怎麼言過其辭了？」易默成問道。
「我是覺得方平根本沒有能力取代你的位置，就算他舉報了陳恭樹，就算他在金陵出盡了風頭。可是說到底，他的資歷還是太淺了，他怎麼可能跟你相提並論呢？在我看來，就算76號的幾個科長，也比方平的資歷和成績亮眼吧？」
「老王啊，你在這一行也幹了不少時間了，這次，恐怕你目光短淺了。」
易默成帶著一種惋惜的口吻說道，「我們好好分析一下方平，你之前說他年輕能幹，有頭腦，有魄力，這些我都承認。他在76號的時候就表現出了非凡的幹勁，而這些就是我們這些科長和隊長都缺乏的。」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下面的人在幹些什麼。這幾年來，他們都是打著76號的名義，在外面各種不擇手段的斂財，中飽私囊。76號的利益被他們放在了次要的位置上，所以，76號被他們搞得聲名狼藉。我之所以失去日本人的信任，都是拜他們所賜！」
「這些傢伙已經完全忘記了加入76號的初心，眼裡只有個人的利益。但是，在方平身上，我看到了曾經他們的影子。這就是所謂的『一代新人換舊人』吧！」
「南造雲子之所以欣賞方平，應該也是看到了他身上的這股幹勁。老實說，就憑方平提供陳恭樹線索，還不足於讓他獲得那麼高的待遇。但是，南造雲子就是給他了，這就是她向我們展現的一種態度。」
「什麼態度？她要極力栽培方平，但方平不可能在特高課繼續往上爬，那如何再提拔方平呢？那顯然，最合適的位置就是我這個位置。你要知道，方平的能力是一個方面，另一方面，他和藤田家族的關係密切，必要的時候，藤田家族會支持他。」
「老王，你之所以跟方平走得這麼近，還不是看到了他和藤田家族的關係？沒有這層關係，方平能輕易的結識南造雲子，得到她的信任？」
方平乾笑兩聲，「嘿嘿，什麼都瞞不過老闆。」
易默成繼續說道：「在南造雲子的眼裡，恐怕方平已經是半個日本人了。那你說，我和方平相比，日本人會更信任誰？你不要忘了，我當初是從軍情局過來的，日本人對這樣的人一向是懷有戒心的。但方平沒有這個問題，他還去日本留過學，受過日本文化的薰陶。這都是日本人考慮的因素。」
「你覺得在日本人眼裡，是信任重要，還是資歷重要？是一條聽話的狗重要，還是一條不聽話的狗重要？我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心裡有數了吧？」
「呵呵！」
方平笑笑，「你這麼一分析，好像方平還真有可能取代你。」
「不是什麼好像。」
易默成沉著臉，「但凡我下台，接替我的一定是方平！如果這樣的話，我寧願接替我位置的人是你。」
「是我？」
方平一愣，「老闆，別開玩笑了，怎麼可能是我。」
「我不是跟你開玩笑。」
易默成一臉嚴肅，「如果方平不出現，那麼你就是那個接替我位置的人！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也會心甘情願的讓出來。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可不想讓方平占了這個大便宜！」
「他在金陵三番五次的讓我難堪，我看不慣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方平心裡明朗起來。
「老闆，那你叫我來，到底是做什麼？」
易默成的嘴裡蹦出幾個字來——
「殺掉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