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在大門口抽了兩根煙，大概等了二十分鐘，才看到守夜人提著燈回來了。
到了大門口，守夜人說道：「我好不容易才說服牧師見你一面。」
「麻煩你了！」
方平又很識趣的遞給對方一張10美元的票子。
守夜人心安理得的收了錢，然後，把鐵門上的小門打開了。
方平走了進去。
守門人又把小門關上，「走吧，我帶你去小教堂，牧師在那裡等你。」
「好的，多謝！」
於是，守夜人在前面帶路，方平雙手揣在兜里，跟在後面。
王天目從旁邊探出一個腦袋，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
這一步成功了，下一步就看牧師能不能把洋鬼子們撤出來。
方平跟著守夜人來到小教堂，守夜人轉身離開。
方平看到牧師正坐在前排的椅子上，他就走了過去。
聽到腳步聲，牧師轉過臉來。
方平認出來了，這個洋人就是昨晚自己觀察時看到的第一個洋人。
牧師站了起來。
方平加快了腳步。
他一邊觀察四周，沒有看到其它人。
他來到牧師跟前。
「史密斯牧師，你好！」
牧師打量著年輕人，有些驚訝，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華人。
「你好，年輕人，這麼晚了，你說有重要的事找我，你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是的，是遇到麻煩了。」方平點點頭。
「不要緊，我們坐下來，你慢慢說，主會幫助你的。」
兩個人在椅子上坐下來。
方平壓低聲音說道：「牧師大人，不是我遇到麻煩了，是你遇到麻煩了！」
「我？」
牧師吃了一驚，「我遇到了什麼麻煩？」
「你的麻煩可不小。」
方平露出一絲冷笑，「除了你自己，可能上帝都幫不到你。」
「阿門！」
牧師在胸前劃了個十字，「年輕人，這麼晚了，希望你不是來開玩笑的。」
「當然不是開玩笑。我就直說了。」
方平看了看四周，然後說道：「牧師大人，你應該清楚，你收留了不該收留的人！」
牧師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神變得凌厲起來，「年輕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們這裡是教堂，在教堂里的都是上帝的子民！」
方平笑笑，「牧師大人，那五個女人可不是上帝的子民，上帝也保佑不了她們！」
牧師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他的表情頓時變得兇狠起來，一隻手還伸向了懷裡，「你究竟是什麼人？」
「牧師大人，你不要激動。在這教堂外面可有二三百人呢！我希望你理智一些，不要做出一些愚蠢的行為。」
看到對方那個動作，讓方平覺得，對方身上有傢伙，他一邊說著，從兜里掏出一個證件，遞給對方。
牧師接過來，翻開一看。
我的上帝！
這個年輕人居然是76號情報科的副科長，方平。
「你們要幹什麼？」
牧師壓抑住怒火問道。
實際上，這個史密斯是美國軍方派駐上海的特工人員，是來打探日軍情報的，他們與軍情局有合作關係。
所以，他可以接受女子小隊來這裡藏身。
但現在，他明白，女子小隊暴露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暴露了，但事實就是如此。
看來，自己低估了76號的能耐，他們的鼻子這麼靈敏。
現在，讓女子小隊離開已經晚了，對方已經做好了準備，這是直接來攤牌的。
「牧師大人，經過我們的偵察，女子小隊五個人就在教堂里，如果我們現在強行攻進來！」
「你敢！」
史密斯喝斥了一聲，「這裡是美國的地盤，這裡是公共租界！你是不是想引起美國和汪政府交戰？」
方平笑笑，「那要讓你交出女子小隊，你能做到嗎？」
史密斯眯起眼睛，「我做不到，我無權命令她們！」
「我們已經料到了。」
方平說道，「所以，我就是進來通知你，讓你和你的人趕緊撤出教堂，如果女子小隊敢反抗，我們只有動武了。」
「方副科長，這裡是教堂，不是你們76號撒野的地方！」
「牧師大人，女子小隊對76號的人員進行多次暗殺，想必你是知道的，你窩藏兇犯，這是事實。現在二三百人在外面等著。要是你不配合我們的行動，屆時槍彈無眼，就算事後，兩國進行交涉，而你恐怕已經死了。那麼，所有的一切，對你來說，還有意義嗎？就算美國人替你出頭，又怎麼樣？」
史密斯沉默了。
這對他來說，其實不是一個太難的選擇。
現在，76號勢必要捉拿女子小隊，而且已經包圍了教堂。
自己要是護著她們也於事無補，很可能還會丟了性命。
那樣的話，任何賠償，甚至兩國發動戰爭，對自己真的一點意義都沒有。
自己根本沒有必要為了這幾個女人搭上性命。
看來，上帝救不了她們。
半晌，他說道：「我要是把其它人員撤出去，你們就要進攻教堂？」
「我們會先喊話，讓她們出來投降。如果她們不投降，我們只能進攻了，放心，我們儘量會不傷及教堂，事後也會有合理的賠償。而你，可以事後申明，你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招了幾個臨時工進了唱詩班。」
「好吧，我同意這樣做！」
在實力面前，史密斯只能低頭。
他知道76號這麼做，算是客氣的了。
之前，他們在公共租界，法租界可沒有少干殺人放火的勾當。
前些日子，雙方互殺對方的銀行人員就是一個例子。
「謝謝你的配合，上帝會保佑你的。」
方平一臉的挖苦表情。
「那我怎麼才能把其它人撤出來，我得找個合適的理由。」
史密斯說道，「剛才，守夜人找我的時候，已經驚動了她們其中一個人，她還準備出來看看，被我制止了。」
說到這裡，史密斯頭皮發麻，要是薛敏出了教堂，那槍戰不可避免爆發，那時撤人都來不及。
方平也是咧咧嘴，然後說道：「我已經幫你想了個辦法，要是她們問起，你就說有個教友病重，要去見上帝了，所以，他們派我來通知你們，去給他做一個臨終的彌撒。」
「好吧！」
史密斯點點頭，「這麼晚了，也只有這個藉口可以應付她們了，但願她們不會起疑心。」
說著，他站了起來，「現在，我就去悄悄的通知其它人。」
「不要告訴他們真相，讓他們趕緊去大門口集合！」
「知道！」
「牧師大人，我還是陪你去吧，這樣他們更能相信。」
方平掂量了一下，覺得這樣才穩妥，免得牧師背後搞鬼。
「可以，可以！」
史密斯覺得，有方平在旁邊，關鍵時候，還可以有個人質。
以自己的特工身手，相信對付方平不難。
或者說，給女子小隊留個人質。
於是，二人一前一後走出小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