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房門無聲再開，讓禪房變得更加幽深。
葉凡眼皮一跳，感覺虛空中，有一股磅礴力量向他抓了過來，仿佛如來佛的手抓住了孫悟空。
一股說不出的窒息感讓葉凡大汗淋漓，臉色蒼白。
只是葉凡沒有任人宰割，咬牙挺住了身子，釋放出一股寧折不屈的氣勢。
她強我更強。
如果說葉凡之前只是還沒出鞘的寶刀，那麼此刻，他就是一把鋒芒畢露的絕世神兵。
「呼——」
那股厚重的浩然氣息，仿佛被葉凡瞬間撕裂了一道口子，再也無法對葉凡的心境產生絲毫影響。
「赤子神醫，醫武雙絕，誠不欺我。」
一道聽不出感情的滄桑聲音從禪房裡傳出來：
「葉凡，你讓我很意外，你算是年輕一代，唯一能擋住我威壓的人了。」
「假以時日，你的武道成就一定震驚天下，很大概率高於那條半路出家的狗。」
她罕見地露出一抹欣賞：「你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苗子……」
葉凡鬆了一口氣：「謝謝老齋主讚譽。」
此刻，白衣女子等人已經來到葉凡身後，手持利器殺氣騰騰地盯著葉凡。
只是看到洞開的禪房，她們又趕忙退後幾步，收斂殺意，畢恭畢敬低下頭。
她們顯然知道老齋主被驚醒了。
「葉凡，你跟葉堂的恩恩怨怨，跟慈航齋的打打鬧鬧，我沒有興趣理會。」
老齋主話鋒一轉：「世子妃也會全權處理好此事。」
「但你今天擅闖通天古寺一事，你就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老齋主語氣很是淡漠：「如果不能讓我滿意，我就讓葉天東、趙明月他們給我一個交代。」
「撲通——」
聽到老齋主的問責，葉凡毫不猶豫地跪下：
「老齋主，不是葉凡想要得罪你，而是人命關天，葉凡逼不得已才衝進來冒犯老齋主。」
他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表示自己的歉意。
看到葉凡這個樣子，白衣女子、灰衣尼姑、青衣女子她們神情緩和些許，眼中敵意也無形中削減了一些。
老齋主淡淡開口：「葉神醫醫武雙絕，富可敵國，人脈通天，還有你解決不了的事？」
「我妻子唐若雪不小心摔倒，流血嚴重，威脅著她和胎兒的性命。」
葉凡抬起頭，開口：
「而她的血又是極其罕見的A3血型，整個神州乃至國外都沒有庫存儲備，具有這種血型的人也屈指可數。」
「若雪現在情況危急，雖然我護住了她的心脈，但必須儘快得到A3血輸入，不然很可能一屍兩命。」
「時間緊迫，我沒有法子，只能厚著臉皮來求老齋主。」
「希望老齋主能夠援手一把。」
他又咚一聲磕頭：「只要老齋主能夠救人，就是把葉凡碎屍萬段，我也無怨無悔。」
「放肆！」
沒等老齋主出聲，白衣女子就站了出來，一腳把葉凡踹飛出去。
「葉凡，你腦子進水嗎？找老齋主輸血？」
「先不說慈航齋跟你恩怨不休，也不說雙方無親無故，就說老齋主這個年紀，你也好意思讓她輸血？」
「你妻子的命就是生命？老齋主的命就不是生命？」
她又是一個箭步上前，一巴掌打在葉凡臉上：「滾！」
灰衣女子她們也都齊齊呵斥：「滾！」
葉凡先是跌飛四五米，吐出一口鮮血，接著臉頰又一痛，多了五個指印。
只是他沒有抵抗，換成他站在慈航齋的立場，只怕也會拳腳相交，讓八十多歲的老人輸血，實在是大逆不道。
老齋主沒有出聲，沒有惱怒，也沒有阻攔，似乎饒有興趣想看葉凡怎麼應對。
「我知道對老齋主很冒犯，只是事關他們母子，無論如何我都要試一試。」
葉凡擦掉血跡喊道：「老齋主，只要你援手一把，我一定記得你的大恩大德，哪怕做牛做馬都行。」
「而且我不需要抽很多血，只要三百毫升就夠，有這三百毫升補充，我就能讓若雪的血重新運行。」
「老齋主，希望你能幫幫我。」
對於葉凡來說，只要三百毫升的血，他就能讓唐若雪平安沒事。
「三百毫升？」
葉凡話音一落，白衣女子又是一巴掌，毫不留情打在葉凡臉上，怒聲道：
「一個成年人的總血量約為四千到五千毫升，安全的獻血量是一次兩百毫升，最多不過四百毫升。」
「你讓老齋主給你三百毫升，你是想要老齋主死嗎？」
讓八十多歲的老人抽三百毫升的血，白衣女子如果不是沒有老齋主的命令，一巴掌就把葉凡拍死了。
葉凡沒有捂著臉，沒有反駁，只是目光哀求的看著老齋主：「老齋主，幫幫我。」
青衣女子她們也都很生氣，恨不得上來痛揍葉凡一頓。
這些年，她們見過無數個要老齋主幫忙的人，但像葉凡這樣瘋狂的傢伙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白衣女子跟著出聲：「師父，不用理會這種瘋子，我把他丟出山門。」
她伸手要拉葉凡的衣領，準備把他拖出去。
「徐芷若，住手！」
老齋主喊住白衣女子：「佛門禁地，不要打打殺殺。」
白衣女子身軀一顫，收斂怒意，退後幾步：「師父教訓的是，芷若明白。」
葉凡察覺到有一抹轉機，忙衝過去又跪在門口。
「葉凡，如果我不幫你，你是不是就要發飆，大鬧慈航齋？」
老齋主對著跪在門口的葉凡，開口道：「甚至拿下我抽血，給你妻子輸血？」
「葉凡不敢！」
葉凡咳嗽一聲：「一是葉凡打不過老齋主，對老齋主動手完全就是自取其辱。」
「二是老齋主救人是情分，不救是本分。」
「三是讓老齋主輸血，葉凡已經不算東西，再刀兵相見，葉凡就連畜牲都不如了。」
「若雪他們也不會接受我靠窮凶極惡搶來的血。」
葉凡很是坦誠：「所以我只能懇請老齋主成全。」
老齋主平靜開口：「我不成全你，你又找不到血，你豈不是眼睜睜看著妻兒死去？」
「他們死了，我會跟著他們一起死，畢竟是我沒照顧好他們。」
葉凡神情多了一絲黯然：「只是死之前，我要盡百分百努力，比起死亡，我還是希望他們感受這世界的美好。」
他真心希望，孩子能夠平安出世，看看這繁華世界。
「現在的你，功成名就，富貴榮華，正是最得意最風光的時候。」
老齋主輕聲一句：「你會跟著他們一起死？」
葉凡毫不猶豫點頭：「會！」
老齋主補充一句：「你願意為他們付出一切？包括你的財富、自由和生命？」
葉凡斬釘截鐵：「只要不涉及我的底線，我願意付出一切。」
老齋主又是一聲：「救了唐若雪母子，讓你離開他們，你能做到？」
葉凡咬著嘴唇：「能！」
老齋主沒有出聲，她似乎想起了自己的過往，想起了自己的無怨付出，想起了自己的至死不渝。
何其相似？
禪房重新陷入了沉默，只是掠過的晨風，讓院子多了幾分呼嘯。
徐芷若她們沉寂著，一言不發。
葉凡也沒再多嘴，安靜跪在門口，等待著老齋主的最後判決。
成全或者死亡，一念之間。
天色漸亮，一縷陽光破雲而出，刺入了幽暗的禪房。
「嗖——」
幾乎同一時刻，一物飛射而出，落到葉凡的懷裡。
接著，老齋主滄桑威嚴的聲音漸行漸遠：
「葉凡，記住了，你欠我一個天大的人情！」
「將來，我要你活，你不得不活，我要你死，你也不得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