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你來的挺快的呀。」
英國公張維賢笑呵呵的說道,老臉上沒有半點羞愧,義正言辭,「我們兩打探到一小撮陰謀家的造反計劃,就儘快趕來拜見皇上了。」
「張大人說的沒錯,王家久沐聖恩,對於那些陰謀詭計,試圖謀反的野心家非常看不慣。」
新建伯王先通用力點了點頭,神情狂熱的朝著朱由校跪下,感情真摯的請求,「還請陛下發兵剿滅那些野心家,還京師百官、百姓一個安寧。」
王先通曾祖是大明著名哲學家,心學創始人王陽明,算是最近百年來少有的被冊封勛貴。
與英國公這等從大明開闢之除,就得冊封的勛貴有著些許不同,王先通腐化的沒有那麼徹底,成了第一個前來皇宮告密的人。
張維賢深深的看了王先通一眼,心裡有些苦澀,知道後者即將成為朱由校的紅人,前途光明。
「你們兩人的忠心,朕是知道的。那些陰謀造反的悖逆之徒,已經有御馬監的兵卒前往捉拿,他們一定逃不掉!」
朱由校惱怒的將手裡的木工活停下,將鋸子扔在地上,年輕的臉龐升起濃濃的怒火,雙眼射出兩道冰冷目光。
「那些人僅僅為了一點商稅銀子,襲擊錦衣衛不說,還敢陰謀加害朕!天理國法都難容這等小人!這次,朕要將他們在菜市口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張維賢與王先通聽了,渾身劇震,感到兔死狐悲的同時,身上汗毛全都豎起,仿佛身處冰窟里一樣寒冷。
半個時辰之前,那些人還與他們面對面交談過,眼看就要成為階下囚不說,還要被拉到菜市口處斬,何其的悲慘。
論起來,這些人的地位並不比張維賢和王先通兩人差多少,平日裡來往也算繁多,交情不淺。
然而此時此刻,兩人嘴巴似乎成了鋸嘴葫蘆,半個求情的字都不敢說出口,唯恐自己被暴怒中的朱由校當做出氣筒。
「就有你們兩人親自監斬!將那些陰謀造反之人的全家老少處死,他們的三族親友通通充軍遼東。」
朱由校眼睛微紅,盯著張維賢與王先通,反問道,「你們覺得這樣的處罰是輕了,還是重了?」
「陛下仁慈無雙,按大明律這些人的三族都要處斬,這樣已經便宜他們了。古今千年以降,只有虛心納諫的李世民才能陛下的幾分聖仁。」
張維賢搶先說道,直接將朱由校拔高到歷史少見的地位。
「朕還差唐太宗李世民一截呢,暫時做的沒有他好。」
朱由校臉皮饒是厚如城牆,聽到這裡也火辣辣的發燒,有點承受不住張維賢赤果果的馬屁。
雖然李世民殺兄逼父,被儒家有些看不起,但不管是如今的史書,還是學習系統里後世兩百年的歷史書,對他的評價都很高。
朱由校知道自己距離青史留賢名的李世民,還有很大一截距離,分得清張維賢吹捧的過了。
但他的心情依然很愉悅,臉上不知不覺多了笑容,心中的戾氣化解了不少。
張維賢見了,暗暗鬆了一口氣,覺得今天算是平安度過,至少不會被當做謀逆削去爵位,張家又能繼續富貴連綿下去。
皇帝自從落水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氣質一天天朝著冰冷無情的方向滑去,以前的皇帝可從沒有下令處死十幾位勛貴。
張維賢小心的看著皇帝朱由校,仿佛從他身上看到朱元璋、朱棣兩位絕世凶人的神韻,都是那樣的鐵石心腸,殺人不眨眼。
以後絕對不能以生長於宮中婦人之手的柔弱性格,來看待皇帝!
多次提醒自己,張維賢越發拘謹小心起來。
「臣覺得皇上遲早會超過李世民,驅逐北蒙,鎮壓後金,安寧天下,開啟大明盛世。」
王先通晚了張維賢一步,只得往大里吹噓,言辭之肉麻連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身上起了大片的雞皮疙瘩。
「閉嘴!」
朱由校惱怒起來,這也太露骨了,搞得自己像是喜歡聽阿諛臣子不要臉吹捧,根本沒有這回事。
王先通無聲的乾笑,似乎知道自己馬屁拍在馬腿上了,垂下頭,將之前說的話當做沒有說過一樣。
干臣子這行,臉皮薄了可不行,必須要厚黑厚黑,堪如數丈後的城牆那樣。食言而肥根本不算什麼。
「陛下,武安侯、襄城伯抵達午門,想要拜見陛下。」
小宦官小心的通報一個消息。
呵呵!
朱由校冷笑兩聲,目光陰冷的掃過張維賢、王先通,似笑非笑的說:「你們不愧為同氣連枝的勛貴,連想法都是一樣。」
噗通,噗通。
張維賢與王先通麻利的跪在地上,額頭重重磕在地上,一個字也不敢辯解。
「朕不想見他們,命令他們回家自省,一個月內不得出府,讓朕好好想想如何處置兩人。」
朱由校大手一揮,做出了決定。他不好將這兩個告密緩慢的傢伙,當做那些冥頑不靈的謀逆砍了,畢竟這兩人也算是反正。
呼!
張維賢和王先通俱都鬆了口氣,看來皇帝還是講道理的,不是弒殺暴君。
「你們可以走了,朕現在有重要事情處理。」
朱由校一想到大明勛貴們,都是張、王兩人這樣的庸人,甚至是武安侯、襄城伯這樣的廢物點心,頓時心生厭惡。
大明的軍隊在這些人的率領之下,怎麼能打勝仗?連敗多場看起來就很正常了。
別看督政遼東的都是文臣,比如督師遼東的孫承宗,是朱由校的老師之一,如今正主持遼東各項事務。
但中層、低層軍官卻是武臣,與勛貴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噔噔噔。
司禮監掌印太監王體乾,抱著一疊奏章,踏入乾清宮,就一些重要的軍務、政務讓朱由校做決定。
雞毛蒜皮的小事,王體乾自己就處理了,不會耽誤朱由校的木工時間。
「陛下,陝北五府今年沒有下過一滴雨,請求減免今年賦稅。」
「免了。」
「湖廣暴雨不斷,三十一縣受水災,災民五十餘萬,內閣已經安排救災事宜。」
「批准。」
朱由校漫不經心的說道,這些事情都有規章,內閣能自行處理。
「遼東來報,後金在柳河對面耀州修建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