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十天前開始,清冷平靜的武當山就不再安寧,一波接一波,一個門派接一個門派的援軍抵達,將道教聖地化作了熱鬧的菜市場。
恆山派的定閒師太,逃過一劫的嵩山左冷禪,泰山的天門道長,華山嶽不群,以及青城余滄海等掌門率領弟子支援武當派。
還有峨眉、丐幫、鷹爪、海沙、點蒼、雁盪等次一流門派,甚至就連散人武者豪俠,也從大明各地趕來。
這一家來個掌門,另一門來兩三個長老,算上弟子什麼後聲勢浩浩蕩蕩,為近三四十年以來武林最大盛事。
一方面是武當派具有極大號召力,另一方面就是日月魔教連滅少林寺和嵩山派,大大震驚了江湖白道和中立門派。
誰都擔心任我行覆滅武當後,劍指整個武林,結束數百年來江湖的群雄各據一方的紛亂局面。
那樣的結果,對普通人來說也許是最不壞的時代,對各個門派卻是最終末日,數百上千年的道統就此中斷。
小小武當一下有了多達幾千上萬的援軍,食物、住所等雜事讓主人武當派沒法處理過來,一片混亂。
亂糟糟的帳篷一座接一座,像是雨後的蘑菇那樣迅速長出,林震南一家三口和劉培強父子兩人輕輕鬆鬆混進來。
「嘖嘖,武當派的號召力竟然這般強大!哪怕是沒有覆滅的少林寺,想要召集如此多門派也很難。」
林震南放眼望去,整座武當山頭都是武林人士,感慨不已。
離開福州那口井後,他才知道武林是如此繁盛,一府一州的知名高手到處都有,隨便找個鷹爪或者海沙等幫派,就能橫掃福威鏢局。
若不是數十年前祖上林遠圖留下的赫赫威名,鏢局生意別想走出胡建一省,就會被地頭蛇們狙擊。
「這是被嚇到了。」
劉培強笑著說道,望向眾多武林人士的目光十分熱切,像是農民看自家田地里生長茂盛綠油油的韭菜。
隨意側起耳朵傾聽,就能聽見許多人擔憂任我行和日月魔教,什麼時候會對武當發起襲擊。
擅長輕功的探子們一直都在監視五十里外的魔教駐地,一天通報十餘次,為武當這邊的反魔教聯盟提供情報。
說來也怪,任我行率領的數千魔教大軍,自從駐紮在五十里外的小鎮裡,就沒有移動,安靜的出奇。
這一舉動讓武當和其它門派費解憂心,搞不清他們的用意。
若不是數十名探子一致通報,魔教沒有在夜裡派出小分隊,大家會以為任我行和骨幹早就離開。
任我行的用意,成了武當諸多武林人士討論最多的話題,熱度居高不下。
「也許是魔教醞釀陰謀詭計,調遣各地邪道高手,偷襲我們?」
「讓他們來,有武當沖虛道長、岳不群等掌門再此,根本不用擔心偷襲。」
「我有一個可怕的猜想,如果武當上的大俠們都被困住,魔教崽子們完全可以橫掃各地門派。」
「這一點不用擔心,每天都有各地的信使來到武當山通知我們。」
這樣的討論,註定沒有結論,各說各有理,哪怕沖虛道長也別想調和所有人。
「先生,我感覺有些不對勁。」
林震南聽著身邊武林人士對任我行目的的猜想,瞟見他們臉上並不昂揚的鬥志,不如何看好白道聯盟。
相比起任我行毫無感情的活死人大軍,這幾十上百門派湊齊的聯盟,簡直就沒有紀律沒有組織的烏合之眾。
作為臨時盟主的沖虛道長整頓過一次,要將諸多門派編組並任命組長,卻在大部分人的抵制下慘遭失敗。
林震南想起魔教覆滅少林寺的潮水衝擊法,不認為白道聯盟比團結的少林寺更有韌性。
「大概是擔心決戰的結果?」
劉培強淡淡說道。
這個林震南不愧是商業上的高手,能將福威鏢局做的那麼大,對危機的敏銳感應能力很強嘛。
所謂的白道聯盟在劉培強看來,很大概率不是任我行的對手,作為與任我行敵對的林震南,當然會感到不安。
只是不管誰勝誰負,對劉培強和劉啟而言都無所謂。他們只是小世界的過客,不關心江湖由白道占據主流,還是魔教統治武林。
這樣一場決定整個江湖未來的大決戰,應該會推動劇情大偏移吧?
劉培強心裡暗暗想到,面上不露半點。
得得,得得。
數匹馬載著探子,從遠處狂奔,一路直衝武當派大殿。
「不……好了,魔教……朝武當這邊過來。」
沖虛道長驟地站起,頜下修長白鬍子劇烈一抖,面上極力保持鎮定,聲如洪鐘:「啟動備戰方案。」
「是,道長。」
一位位掌門面色凝重的離開大殿,來到己方弟子手下中,驅使他們進入三道防線。
這三道防線從山腳一路到山頂,按計劃層層抵抗,消耗魔教實力,最終展開決戰。
然而每一道防線多則十幾個門派,少著七八個門派,每個掌門只能管住自己的弟子門人,根本無法對其他人下令。
如此大的弱點,明眼人都看得見,沖虛道長也付出過很大努力。最終還是沒法統一命令,誰也不想自己的子弟門人給別人擋刀。
況且大家都身具武功,也不可能像管理普通人士兵那樣,用嚴厲的條例約束。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麼,輕功一閃就能跑出數百米。
「不管怎樣,定要將任我行消滅,這樣才能讓武林恢復平靜。」
沖虛道長喃喃說道,臉色堅定。
三個時辰後,一片黑衣人組成的黑潮來到武當山腳,像是蠕動的地毯那樣徑直往山上爬,就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實在讓許多人大跌眼鏡。
「哈哈,這一戰我們贏定了!」
「任我行真的膨脹,竟然不給魔教崽子們休息,他們遠道而來,體力內力肯定消耗很大。」
「今天的武當山,就是任我行的葬身之地!他手下的魔教,也註定覆滅。」
防線里的武林人士,一個個大喜過望,面露激動之色,恨不得給任我行敬一杯酒,好好犒賞。
可憐的魔教,攤上這樣狂妄的教主,它不覆滅誰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