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丈高的城頭上，風比地面大了不少，也更涼，對老人來說不是很好的地方。
符師老頭左手撐在一面齊胸的牆垛，乾瘦的腰杆挺得筆直，一雙老眼目不轉睛的盯著城下人頭涌動，熱熱鬧鬧的景象，眉頭深深皺起。
很不對勁！
僅僅一夜過去，大田裡的普通人發生了變化，一個個變得不太尋常，竟然可以輕鬆擊殺妖氣感染的老鼠、蟲子。
雖然這些體型巨化的蛇蟲鼠蟻實力低微，對武者來說都很弱小，一隻手就能成批成批的斬殺。
但在以前，通常需要數人聯合才能對付一隻感染妖氣後的變異老鼠，如今大田裡的普通人卻能單挑獲勝。
符師老頭甚至發現，城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四五個人的實力堪比修煉入門的武者，正和白色級別的妖打得激烈。
經過調查可知，那四五個人昨天之前還是普通人，不但沒有武者的修行功法，也沒有輔助修煉的資源。
「這些人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太不可思議了！」
幾日過去，孫凡身上氣息強大不少，孤身一人就能擊潰城下數百人隊伍。
但他望著城下人群的眼神凝重，面上閃過不解與震驚。
孫凡最大的秘密，就是每天晚上睡夢中能夠進入一條船上，可以用釣竿從灰濛濛的水裡釣出丹藥、功法、武器等資源，修行一日千里。
然而他見到城下普通人實力增加的速度，依然被震驚的無話可說，心裡生出一絲艷羨。
孫凡哪怕有驚人的奇遇，依然需要辛苦鍛鍊修行，而城下的那些似乎並不需要，實力憑空增加。
「符師大人，您聽說過這種事情嗎，一整座城池的人一夜過去就步入修行？」
「從沒有聽說！」
符師老頭搖著頭。
「我們小牛村的村民中，也有人突然有了修行天賦吧，帶兩個人過來。」
符師老頭閉上眼睛，重新睜開後，仿佛下定了決心。
踏踏，踏踏。
人熊村長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下城頭，回來時身後有一中年男人和一位少年跟過來。
膚色黝黑的中年男人才三十出頭，飽經風霜的面龐看起來超過四十，腰微微佝著，怎麼也挺不直。
來到符師老頭、孫凡面前後，這中年男人的腰越發彎下，神情卑謙。
倒是他身後的少年，目光里流露出好奇，到處看個不停，有點初生牛犢不怕虎。
「昨晚你遇到了什麼？」
符師老頭一開口，開門見山不打算浪費半點時間，一雙發黃的老眼死死盯著中年男人，銳利的眼神似乎要將他看穿。
「大人，我在夢中見到一位長鬍子的老人，他說賜予我擊傷妖物的能力，除此以外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中年男子膝蓋一軟，跪在地上，面色蒼白如紙。他還用力一拉身邊的兒子，讓兒子也跪下。
嗯！
符師老頭早就知道這個答案，昨晚除了武者和符師以外的所有普通人，都聲稱夢中見到一老人。
所有人都異口同聲，清晰的描繪夢中所見所聞，就像是現實里發生的事情一樣。
這樣的結果當然不能讓符師老頭和孫凡他們滿意，進一步的調查從現在開始。
「上妖物。」
符師老頭神色嚴峻，冷聲吩咐。
嘭！
馬車般大小的鐵籠子落在地上，震得磚石地面微微一顫。
構成鐵籠的鐵柱有兒臂粗，整體極為堅固，一般的武者都沒法突破。
籠子裡只有一個怪模怪樣的動物，長著兩隻狼頭，身軀大如公牛，厚實毛皮下儘是鐵鑄般的肌肉。
嗷！
雙頭狼桀驁的咆哮，四隻綠油油的狼眼裡射出憤怒的目光，眼神中有熊熊怒火在燃燒。
中年男子快要無法呼吸，全身肌肉都在瑟瑟發抖，整個人趴在地上無法起身。
「進去殺了這隻黑色級別的妖。」
符師老頭聲音冰冷。
「啊？」
中年男子驚得張大嘴巴，差點要懷疑尊貴的符師是不是老糊塗了，自己一介普通人哪裡是雙頭狼的對手！
愣在地上許久，中年男子後頸一緊，整個人離開地面，被丟入鐵籠中。
嗷嗚，雙頭狼張開兩張血盆大口，噴出兩股腥臭的氣息，喉嚨里發出憤怒的咆哮，森森白牙閃著寒光，下一秒就要將中年男子撕碎。
我要死了！
中年男子絕望的閉上眼睛，腦中一片空白。
十幾個呼吸過去，中年男子愕然發現自己依然活著，雙頭狼並沒有撲上來，用匕首般的利齒將他吃掉。
仔細一看，中年男子才發現雙頭狼的腰，被手腕粗的鐵鏈鎖死在鐵籠上，根本無法移動。
「快點！」
催促的話語在耳邊響起，中年男子撿起手邊的一把短槍，顫抖著雙手往前一刺。
嗷嗚，嗷嗚。
悽厲的狼嚎聲接連不斷，兩張血盆大口依然噴出腥臭氣流，但中年男子卻不怎麼害怕，一個無法移動的活靶子而已。
手中的短槍像是刺在五層後的牛皮上，只有槍尖前一截沒入，剩下的都露在外邊，怎麼都沒法繼續前進。
中年男子雙手被反震之力弄的發麻，咬著牙繼續往前刺，一刻都不敢停，因為他沒有聽到停下的命令。
磨了許久，雙頭狼胸腹處的後毛皮變得坑坑窪窪，防禦大減，被槍尖刺破心臟。
中年男子大汗淋漓，衣服都濕透了，像是剛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渾身沒有半點力氣，搖搖晃晃就要倒下。
「爸，你還好吧。」
少年被人攔住，沒法進入鐵籠攙扶中年男子，只能大聲呼喊。
「沒事，你別出聲。」
中年男子瞪了兒子一眼，然後討好的對著符師老頭說，「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你身上有何異狀？」
符師老頭手上拿著一張白底紅籙文的符籙，開口詢問。
中年男子驚恐的發現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說話，嘴巴自動張開，沒有半點隱瞞的述說身體的疲憊、懈怠。
鐵籠里雙頭狼的屍體微微乾癟，油亮的皮毛黯淡下來，像是死了五六天似的。
中年男子臉色一變，興奮中夾雜惶恐：「我的實力好像提升了，能夠打以前的十個自己！」
嘶！
孫凡、獨臂漢子、人熊村長等人倒吸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