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愣住了,在他看到優子的第一眼,就愣在那裡,她那憔悴的眼神,纖瘦的身軀,因為營養不良而微微泛黃的臉頰,還有說話時的那種柔弱的神態,都像極了他死去的女兒。
「啊,快請坐下吧,我去給你倒水。」
掌柜的搖了搖頭,死去的女兒當然不可能復生,眼前的這位少女,也只不過是神似罷了。
他衝著優子露出溫和的笑容,往後廚方向走去。
「你一定很餓了,快吃吧。」
很快,掌柜的就從後廚端來幾疊小菜,笑著擺到優子的面前。
「我,我沒有錢……」
優子看著那可口的菜餚,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卻還是連連擺手,低著頭輕聲地說道。
「沒關係,這些菜不收錢,快吃吧。」掌柜的熱心地為她倒上一碗水。
優子怔住了,呆呆地看向掌柜。
這一整天,她都仿佛一具行屍走肉,走在界町的街頭,到處都是白眼和鄙夷的眼神,所有人都嫌棄她,不願意跟她說話。
沒想到她鼓起勇氣,走進居酒屋,這位掌柜卻願意給她食物。
「謝謝!」
優子輕聲說著,低著頭,長長的頭髮遮蓋了她的臉龐,看不起此刻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兩行清淚在她姣好的臉龐上淌下,滴落在酒桌上,發出一聲輕響。
她拿起筷子,夾起囫圇地吞咽著,吃著吃著,眼淚仿佛斷了線的珍珠止不住地流著。
「孩子,你怎麼了?」
掌柜的連忙拿來毛巾,替優子拭去眼淚,關切地問道。
「我……我沒想到,你會對我這麼好,願意給我食物,我沒有家人了,一整天都在街頭流浪……」
優子抽噎著,淚水濕潤眼眶,顯得楚楚可憐。
「你遇到了什麼事,可以告訴我。」掌柜的心頭一酸,坐到了優子的身邊。
她將自身的遭遇,向掌柜的訴說了一番,那是她不願意回憶的一段往事,每次提起就痛哭到不能自已。
「哎!」
掌柜的嘆了一口氣,看著她清瘦的臉龐,更是一陣心痛。
「我的女兒,要是還活著,應該也和你一樣大了。」
妖冶女姬放下了酒碗,轉頭看了過來,一雙桃花眸子裡,閃爍著難以言說的悲傷,當年她與姬舞辻被鞭笞被唾棄的時候,不也正是如此模樣?
這世間的事,就仿佛一個輪迴,同樣的故事在不同的時間發生,但這一次的結局,或許有所改變。
「如果你沒有地方可去,不如就留在我這裡吧?」掌柜笑了,他和藹地看著優志,露出慈祥的微笑。
「真,真的嗎,謝謝你!」
優子怔住了,她看到掌柜的真誠的目光,終於露出了激動的表情,抓住了掌柜的手連忙說道:「我可以幫你做一些雜活,我還跟娘親學過做菜的手藝……」
「好,你叫什麼名字?」掌柜喜笑顏開,滿心歡喜地問道。
「我叫優子。」
就這樣,優子在居酒屋住了下來,掌柜的視如己出,將她當中女兒來疼愛。
居酒屋的生意一般,平日裡來的客人很少,只有那妖冶女姬每晚都會來喝酒,並且留下巨額的酒錢,掌柜和優子相依為命的生活,過得也還算不錯。
優子跟妖冶女姬也熟絡了起來,少女雖然飽受過摧殘,但終究還是保持了天真爛漫的心性,對身為姬族的女姬也並不懼怕,反而因為相同的經歷而變得親近。
從那以後,優子又多了一位姐姐,日子似乎一天天好了起來。
而莫凡和姬舞辻則展開了狩獵,為了獲取佛鑰,他們必須獲得大量姬玉,供奉給紫檀佛龕。
這些天,莫凡在獵姬隊的駐地住下,非常辛勤地殺姬搬磚,而姬舞辻則行跡神秘,偶爾出現,帶來大量的姬玉。
莫凡將收穫的所有妖玉全都供奉掉,結果也就只得到了三件法器,連佛鑰的影子都沒有看見。
「運氣好差啊,這都好幾天了,一點兒收穫都沒有!」莫凡不由苦笑著抱怨道。
「莫君大人,你不要著急,以你的殺姬速度,應該很快就能得到佛鑰了。」
松原龍星帶著朔太郎,走進了莫凡的房間,他笑著對莫凡說道:「我這裡剛剛得到了幾個大姬出沒的坐標,你有沒有興趣?」
「當然有,走起!」
……
幽谷,密林。
寒鴉淒切,老樹的枝頭光禿禿的,沒有一絲綠意,大地是灰色的,腐臭而骯髒,沒有人願意踏足此處,這裡就是生命的禁區。
老樹下,有一座已經被荒廢的祭壇,地上擺著一圈東倒西歪的小燭台,白色的蠟燭燃燒到一半的位置,就通通熄滅了,顯然這裡已經很久沒有舉行過祭祀了。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這座不大不小的祭壇上,纏繞著一層層的鐵鏈,那粗重的鏈條完全將祭壇覆蓋,仿佛要將它鎖死!
長長的鎖鏈拖到地上,就好像一隻八爪魚。
「嘎嘎嘎!」
一股陰風傳來,老鴉嘶啞地叫著,突然振翅而飛,朝遠處逃去。
「吼!」
震天的咆哮響徹山谷,驚慌的骨蹄聲響起,羊首的骨骸拼命地奔逃著,在它的身後,是不斷迫近的濃重灰霧。
「來吧,羊兒,成為我的養料吧,來吧,和我融為一體吧。」
籠罩在灰霧之中,一個聲音幽幽響起,仿佛是從九幽地獄中傳來一般,羊骸加快了逃離的腳步,它扭過頭來,眼眶中的靈魂火焰劇烈地跳動著,它驚恐到了極點。
在它的視野中,灰霧中飄蕩這無數骨骸般的影子,一具,兩具,亦或者是無窮無盡!
灰霧裡,仿佛有億萬生靈的魂魄在飛舞,它們在向羊骸招手。
噠噠噠!
羊骸落荒而逃,邁開蹄子闖入了這片祭壇,不慎踢倒了燭台,被鎖鏈絆住了蹄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驚慌失措的羔羊,投入我的懷抱吧,我們將會永恆。」
灰霧瀰漫,沒過了祭壇,骸骨之影們紛紛伸出了手,那嶙峋的骨頭擁有恐怖至極的力量,很快就將羊骸撕扯乾淨!
羊骸掙扎著,蹬著四肢,卻根本無法阻擋灰霧的力量,僅僅片刻,它就面目全非,骨頭被拆散了,組成了新的骸骨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