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姣!」
「對不起凝香,我無論如何都不想再見到一次傷痕累累的你了!」
容姣姣攥緊了拳頭,滿心忐忑的一瞬不瞬看著蘇阮。
她確實莽撞了。
先是在沒有確認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救了鳳薇鳳瑜的情況下就把凝香給暴露了,現在又把凝香反覆強調過絕對不能對外人說的事說了出來……
但她能感覺出來眼前的兩個人對她們並沒有敵意!
而凝香要是回到了那支堪比地獄的流放隊伍里,是真的會死的!
所以她別無選擇!
她只能冒險來相信眼前這兩個人確實是從子寧手裡救了她們,而不是為了什麼企圖從子寧手裡綁來了她們!
蘇阮與她對視了幾秒後,扯上容硯的衣袖示意他坐回來,然後才看向鳳凝香說:「抱歉,剛忘了告訴你們,我們不是官差,只是因為某些原因眼下穿著官差的衣服在假扮官差罷了,而我是鎮國侯府的蘇阮,他是晏國公府的晏西逸。」
「你是晏三少爺?」鳳凝香沒有聽說過鎮國侯府有蘇阮那麼一號人物,就詢問的看向了容硯。
「嗯。」
「能讓我見見你父親嗎?」
「能,但你得告訴我,你為什麼想見他。」
「……」
鳳凝香抿起嘴猶豫了許久,又轉頭欲言又止的盯著容姣姣看了許久。
容硯等到失了耐心,就在看出她不想容姣姣聽見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後,彈出一顆花生點了容姣姣的昏睡穴。
蘇阮順勢接住容姣姣。
就聽鳳凝香說:「我活不久了,死前得把長姐交給我的東西交到值得信任的人手裡才行。」
蘇阮聽得微微皺起眉,「你都活不久了,還帶著容姣姣滿世界的找鳳薇鳳瑜?」
「姣姣太過心直口快了,又執意要跟著我,謹慎起見,我就對她撒了個謊……」
「所以你從你們那支流放隊伍裡面逃出來後,就想好了要把東西交給晏國公?」
「也不是,當時我雖然渾身是傷,但我覺得自己還沒到會死的地步,直到我在冀城找到姣姣,從姣姣請來為我醫治的大夫口中得知了我早已身中劇毒,且還無解,即將殞命那一事實後,我才把我從官差們口中聽來的鳳家堡被全滅的事情告訴了姣姣,讓姣姣陪我去找小瑜小薇姐弟倆,原本我是打算藏身在津州等押送晏國公府眾人的那隻流放隊伍到來的,結果我們在途中就落入了子寧手裡。」
「子寧沒有認出你?」
「該是認出來了的,不然她該也會直接殺了我的,姣姣的貼身丫鬟就被她殺了……」
鳳凝香答話間下意識捂住了自己腰間的錦囊。
蘇阮見狀又問:「你該知道帶著那麼一個錦囊,一定會被人認出來的吧?但你並沒有把它藏起來……你是想跟潛逃在外的鳳家人聯繫上?」
鳳凝香略顯詫異的看了蘇阮一眼,才點著頭說:「那是我的後路,如果我不能順利把長姐給我的東西轉交給晏國公,就只能交由鳳家的人保管了。」
說完,鳳凝香將那錦囊抓的更緊了。
蘇阮盯著她的手看了看,猜到鳳凝芝給她的東西可能就在那錦囊裡面後,霎時就有些納悶。
那錦囊很破舊。
料子也普通到一文不值。
但押送鳳凝香他們的官差就算瞧不上,也肯定會查看裡面的。
這意味著鳳凝芝可能用了什麼特殊的手法將某些秘密寫在了香囊上……
思及此,蘇阮轉頭看向容硯。
容硯就起身道:「我去看看我爹他們醒了沒有。」
等他走後,蘇阮起身去給鳳凝香倒了一杯水。
在鳳凝香接過去喝掉後,才出聲問:「如果有人能解你體內的毒,你想活嗎?」
鳳凝香苦笑了一下,「我中的是無藥可解的毒。」
「我說的是如果,你回答我便可。」
「想。」
鳳凝香答完屈膝抱緊自己,整個人看起來無助又絕望,「我想活,長姐明明讓我再苦再難都要好好活下去的,可我活不了,我們都活不了……」
我們?
難道中毒的不止她一個嗎?
他們那群被押送的人都被下毒了?
可前太子明明都為了保住他們而自縊了……
蘇阮暗暗想到無意識的捏緊了拳頭。
又聽鳳凝香自言自語般的低低說:「我聽說押送你們鎮國侯府和他們晏國公府的人前往綏州的是樓臻,他該頂多只會苛待難為你們一番吧?我們就沒有你們好命了,沒有遇上樓臻那樣正直磊落的人,我們在被押送出京的當晚就被押送我們的官差給糟踏了,那之後我們白天得被鞭打著趕路,晚上得承受無止盡的欺辱,好些人都受不住想尋死,可那些畜生拿我們年幼的弟弟妹妹,還有年邁的長輩來威脅我們……明明我們最後都是要死的,為什麼不讓我們死個痛快!我們明明從來就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啊!嗚……」
說到最後,鳳凝香咬著嘴唇壓抑的哭出了聲。
她不敢讓姣姣知道這些。
一直在拼命的忍。
現在已經忍到極限了。
蘇阮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是能給鳳凝香解毒的。
但她沒法兒幫到鳳凝香口中的其他人。
不過她會告訴容硯這兩人的存在,就是想著他或許能做點什麼。
他畢竟是男主大哥。
也是前太子大哥。
而前太子與他的關係雖然不如男主那麼親近,卻也沒有與他對立過。
他或許能夠幫到這些前太子想護卻沒有護住的人!
等一刻多鐘後容硯把晏築瀾領來的時候,鳳凝香情緒已經平復下來了。
所以晏築瀾進入房裡後,反身將房門關上後一轉身,就見鳳凝香已經跪在了他面前。
他連忙去把人扶起來。
他雖沒見過鳳凝香幾次,但那少有的幾次里,鳳凝香給他的印象是如她姐姐太子妃一般溫柔端方的大家閨秀,可此時他眼前的鳳凝香不僅瘦到與從前判若兩人了,周身還縈繞著一股怯懦卑微之氣。
這可是他們鳳家女兒身上絕不會有的!
可以想見她踏上流放路後遭遇了多少非人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