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曄端著碗,眼淚掉落在碗裡,內心的悲傷如同暴風驟雨,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希望和歡愉,絕望和無助似乎充滿了他的整個世界。
蘇晗初不忍看見,背過身子,接著衛芙蓉端來的粥,一邊吃一邊掉眼淚。
親人逝去,還是如此悲慘的逝去,誰能不悲。
將一碗粥喝下,蘇晗初將君墨曄手裡的人扶著他的手送到他的嘴邊。
「吃下去,不然君家怎麼辦?我怎麼辦?你要是不吃,明日為父親挖墓的力氣都沒有。」
君墨曄聞言總算是聽了進去,將粥吃下,蘇晗初又餵他喝了一些靈泉水。
李姨娘此時開口。
「少夫人,衣服做好了,還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嗎?」
蘇晗初再次從囊篋裡面拿出來兩匹布。
「現在,你們將這兩匹布裁剪一下,將四周縫一番,做壽被。」
衛芙蓉與蘇遠哲的妻子楊雪微也來一起幫忙。
蘇晗初則讓劉管事和劉山將拿回來的木頭修整一下。
然後拿出布條。
「父親,二哥,現在用布條將這些木棍連接起來,形成一尺寬的樣子…………」
一邊說一邊做示範。
直到蘇立川和蘇遠哲綁出來八塊長六尺,寬一尺的木筏,蘇晗初也做出來兩個長寬各一尺的木頭蓋,用來擋住棺材的兩頭。
將三塊木筏連接上,又拿出三塊木筏重疊在每塊木筏上用布條固定好,然後用那兩塊長款一尺的木板固定在兩頭。
這一忙活就到了半夜,蘇晗初讓每個人都喝了靈泉水,只說在水囊裡面加了白糖,可以補充力氣。
蘇晗初將壽被鋪在棺材裡。
崔媽媽燒來了熱水。
蘇晗初走到君墨曄身邊。
「君墨曄,給父親清洗收拾一番,然後入館吧,已經有屍僵了,再不入館,就不直了。」
李姨娘端著熱水過來。
君墨曄拿起盆里的手帕。
「我自己來。」
蘇晗初聞言開口道。
「好,我們去隔壁蘇家,你給父親清洗好了喊我。」
李姨娘留著眼淚。
看著地上的君臨風不想離去。
蘇晗初伸手拉著她。
「走吧。」
跪著的君墨硯忽然開口。
「我留下來與大哥一起。」
李姨娘看著忽然長大的兒子,跟蘇晗初一起去了隔壁。
君墨曄拿起手帕,為君臨風一點一點的擦掉臉上的污垢。
然後解開他的衣服,擦拭著他的身上,腦海里滿是自己父親教自己下棋,騎馬射箭的樣子,自己除了武功,君子六藝都是父親一點一點教的啊,從此自己就沒有父親了。
清理好了以後,君墨硯幫襯著給自己父親穿上新做的衣服。
「父親,我以後會聽大哥大嫂話的。」
原本在給君臨風穿衣服的君墨曄手一僵,隨即繼續給君臨風穿衣服,是啊,自己還有君家這麼多人要照管,自己不能倒下。
蘇立川遠遠看著君墨曄收拾好了,便過來與君墨曄將君臨風安置進入棺材裡面。
然後去隔壁告訴君家的人。
陳溫喬從頭到尾的看著君墨曄一臉悲痛的替自己父親收拾,她沒有說話,就那樣茫然的看著,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是否後悔太相信陳家。
蘇晗初過來的時候,將手裡的一支白玉髮簪遞給君墨曄。
「給父親挽發吧!」
君墨曄看著眼前的簪子,想開口問一句。
蘇晗初卻已經開口。
「新的,給父親,別問。」
君墨曄將簪子接過。
蘇立川幫忙扶起君臨風,君墨曄有些笨拙的替自己父親從新挽了發。
這一夜,君墨曄就這樣趴在這個木頭拼湊起來的棺材邊沿上,半睡半醒的守著自己父親。
天微見明,蘇晗初帶著蘇立川等人,選了一個向陽的地方,利用短劍,匕首,木頭,砍刀等工具,開始刨土坑。
卻見方家二老爺還有尤差頭都居然也來了。
尤差頭沒有說話,也是抽出佩刀,幫忙刨坑。
方家二老爺則幫忙運土。
天亮的時候,土坑終於刨好。
蘇晗初將耳朵上的耳環摘下來遞給尤差頭。
「尤差頭,拜託你,帶著其他人先走,我們幾人安葬好父親,就趕上隊伍,你放心,我母親君家的孩子都跟著隊伍走,我們不可能跑的。」
尤差頭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耳墜,伸手接過。
「留下幾人,我在一旁等著你們,其他人先跟著解差走。」
最終蘇立川,劉管事,劉山,陳溫喬,君墨曄還有蘇晗初留下來。
等著隊伍出發以後,蘇立川幾人合力,將棺材抬出來,放進了墓里。
根據規矩,打開棺蓋,看了君臨風最後一眼。
隨著蘇立川一聲。
「蓋棺…………」
劉管事和劉山上前扶著棺材蓋子準備將棺材蓋上。
君墨曄和蘇晗初緩緩跪下。
「兒子(兒媳)送父親……」
一旁的陳溫喬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裡握了一把刀。
站在坑邊,將刀抹上了自己的脖子,緩緩倒進了君臨風的棺材裡。
劉管事猛然一驚。
「夫人…………」
君墨曄眼睛徒然瞪圓,一臉的荒亂,那聲母親卻叫不出口。
蘇晗初急忙上前,扶住陳溫喬的身子,伸手按住她的脖子上的傷口。
陳溫喬嘴裡的鮮血流了出來。
「對不……起……求你們……讓我與他葬在……一起。」
話落,閉上了眼睛,頭也歪去了一邊。
君墨曄淚水決堤,眼眸止不住顫抖。
「啊……母親……」
整個人忍不住嘶聲大哭。
大顆大顆滾燙的眼淚落下來砸在雪地里。
蘇晗初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忍不住跟著掉淚。
喪父母殉情,他得多痛苦啊。
過了許久,直到尤差頭提醒。
「少夫人,耽誤很久了,等一下趕不上隊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