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好久不見啊小貨郎

  倆崽子對視一眼,壞笑,伸手就要去掏,「嘻嘻,快給我們看看,你打算用什麼東西來討好妹妹」

  花佑祁閃身躲在,捂著懷裡木匣子四處逃,「走開,你們兩個討厭鬼」

  晨光將將撒下,仨娃子在小院裡嬉鬧追逐,於清涼冬日裡,顯出熱鬧。

  靈寶穿上阿奶新做的薄襖子,從屋裡走出,嘴角還掛著一絲雞蛋羹的油漬。

  頭頂的朝天椒也變成了兩個羊角辮,低垂在耳後。

  瞧著小奶娃出來了,花佑祁矮身躲過倆男娃,直奔小崽子而去。

  拉上人便往後院跑。

  身後傳來許姝惠急聲,「小少爺,你跑慢些,別摔了靈寶」

  後院菜地邊,靈寶掙脫男娃小手,不悅,她的蛋羹還沒吃完呢,「你幹嘛?」

  花佑祁從懷裡掏出小木匣打開遞上,「諾,送你的!」

  盯著木匣里的東西,靈寶歪頭???

  「這是珠花,專門送你的,可以夾在頭髮上,好看」,花佑祁把珠花拿出來,放在娃兒眼前晃了晃,「你瞧這上面的花瓣是金子做的,很值錢,還鑲嵌了珍珠」

  盯了兩眼珠花,靈寶別開視線,「不要」,她有一支比這個好看,比這個更閃,還比這個大的,伶兒姐姐送的,就在瘋爺爺的煉藥房裡。

  花佑祁抿唇,片刻又嘗試問道,「那你想要什麼?你說,只要我有的,我都送給你」,只要你別再揍我就行,這句話小少爺沒能說出口,太丟人了。

  小奶娃脆聲,「不要」

  挫敗感來得猝不及防,小男娃訕訕收回手,眼眸低垂,一臉委屈樣。

  娘的,來硬的不行,來軟的也不行,小娘們也太難哄了。

  扒拉開小少爺,靈寶抬腳就要走,剛走兩步又轉身問道,「你,為什麼要,送我東西?」

  有了台階下,花佑祁面上一喜,伸手把小珠花夾在奶娃頭上,小嘴裂開,眉眼彎彎,「咱們好歹認識了這麼長時間,你也算是本少爺的朋友了,我可不是光送你,以前我的玩伴我都送東西的,你瞧,多好看,你本來就長得好看,再配上漂亮的珠花就更好看了」

  靈寶小白眼一翻,抬手取下珠花,塞回小少爺手裡,轉身就走,「你騙人,你爹說過,你沒有玩伴」

  花佑祁,「......」,又被撕臉皮了,真疼啊。

  牆角兩顆小腦袋,一高一低。

  黎文,「無事獻殷勤」

  黎韜,「非奸即盜」

  「好吧,我送你東西是想跟你和解的,咱們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總不能回回見著我都揍我吧?我身為男兒,我——我要面子的」,小少爺急忙追了上去,一張小臉漲得通紅,瞧著又滑稽又可憐。

  「桀桀桀——花家小兒,能屈能伸方為丈夫,爺爺看好你,你以後定能比你爹有出息,桀桀」,老頭溜在牆角老半天了,聽著小少爺給靈寶認慫,終是沒忍住,探出腦袋來調侃。

  花佑祁,「......」,這回好了,面子碎一地,撿都撿不起來了。

  不撿了,繼續哄,「靈寶,你只要答應不再揍我,我以後每天都給你帶糕點,就是你最愛吃的那——」

  還沒完呢,牆角拐彎處,黎家所有人都貓在了牆邊偷聽呢,一個個的耳朵豎得高高,動作整齊劃一。

  倆崽子一前一後走到牆角,恰好瞧個正著。

  「......」

  黎家人憋笑,哄散。

  小少爺石化。

  靈寶,我啥也不懂,繼續回去吃蛋羹。

  ......

  下晌。

  黃土路清河畔邊上,黎老太帶著兒媳與丁香在河邊洗衣裳,時不時的能瞧見三五成群的人往村里來。

  黎老太興嘆,「我今兒聽蔡嬸子說,村尾又搬進來十幾戶人家,已經在著手建茅草屋了」

  丁香擰乾手中衣裳,往木盆里一放,大咧咧的開口,「說來也是怪,之前花家小兒還沒拜師,也沒人敢往咱們村里來,這一拜了師,人就源源不斷往咱村里湧來」

  許姝惠手中捶衣棒敲得邦邦響,聞言,看向丁香,「這有啥怪的,以前是咱村勢力單薄,那些人害怕遭到漕運行的報復,自然不敢前來。

  如今,花家小少爺突然拜在滄將軍門下,這花家與月兒村自然也就有了說不清的關係,相當於兩方勢力聯手嘞,要換我,我也來。

  蘇姑娘也說過,時機一到,咱們村早晚要起勢,這不就時機到了嗎?」

  丁香點點頭,「我瞧著這幾日滄將軍與蘇姑娘挺忙的,收一波,又趕走一波,這是為啥?不應該人越多越好嗎?」

  「瘋老不是說了麼,來這赤水地界的人,多數都是大奸大惡之人,像咱們這種走投無路,或是被連累來的苦命人,少。我倒是覺得蘇姑娘他們做得對,若是收留了惡人,咱們村以後指不定要出啥亂子嘞」

  三個婦人你一言我一語,聊得熱火朝天。

  不遠處,山道口一馬車晃晃悠悠駛來,伴著小鑼砰砰響。

  婦人們一喜,快速擰乾衣裳,端著木盆便往土路上走。

  車板上,賣貨郎季聆風端坐,一手搖鼓,一手拿著馬鞭,瞧著不遠處向自己揮手的幾個婦人,他面色一沉。

  村里那麼多婦人,就屬黎家婦人最麻煩,這回讓帶白面,下回讓帶針線,下下回再讓帶調料,來了村里這麼多次,就沒一回是落了空的。

  黎家人多,算下來得有十二嘴要吃飯,白面消耗快實屬無奈。

  倆個男娃子自從習武開始,那衣裳的磨損也是一天一個樣,不縫補也不行。

  馬車靠近,季聆風伸手在臉上一抹,立馬換成小貨郎招牌笑臉,向婦人頷首示好,「黎嬸嬸,夫人,小娘子,見好」

  「哎喲,小貨郎,好多時日都沒見著你嘞,上回嬸嬸讓你帶的調料可帶了?」

  「帶了帶了,一會兒就拿給您」,賣貨郎皮笑肉不笑。

  都是老熟人,黎老太也不見外,將手中木盆擱上車板,再將兒媳、丁香的木盆也疊了上去,帶著人就往土陂上走,「走,去村口,嬸嬸給你拿精米去」

  賣貨郎斜眼,瞧著木盆底下滲出的水漬,已經浸濕了自己衣角,氣得額角直突突,盯著三人有說有笑的背影,狹長眸子幽光閃動。

  髒,髒死了,但凡在城裡有人敢碰自己一片衣角,定要扒了那人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