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廳里寬敞,平日裡就羅八川一人吃飯,小桌子小凳子顯得有些冷清。
大桌做一換,羅八川拽著造型各異的人入座,人一多,也讓飯廳里多了點生氣。
酒上桌,羅八川先飲了一大碗。
酒氣微醺間,花高逸淡笑開口,語氣帶著一絲自嘲,「過了幾十年的安穩日子,倒是把自個養得眼高於頂了。
若不是此次白雲城出事,花某竟想不到這世上還有這些實力不俗的門派,倘若他們在精密籌謀一番,指不定白雲城真要出大事。」
季聆風端起瓷碗,又輕輕放下。
他又何嘗不是呢?
世人都傳他聽風閣知天下一切事。
可如今看來,他不知道的事還有很多,他聽風閣的據點也有涉獵不到的地方。
瘋人蕭一大口酒下肚,老臉霎時更紅了,「嗝。要爺爺說啊,這次的事倒也不是啥壞事,至少也讓咱們意識到了自個的不足。」
文子騫從不喝酒,默默抿了口茶,「我文家一心鑄鐵,向來不參與爭鬥,但人都打到家門口了,自然也沒有忍氣吞聲的道理。」
一個家字,讓幾個勢力頭頭皆凝神若有所思。
是啊,白雲城是他們的家,是祖祖輩輩為他們打拼下來的安生之所。
絕不能退讓一步。
「如今紛爭已起,我們四個也已經入了漩渦,想要獨善其身自然是不能了」,花高逸舉碗,目光掃過桌上眾人,「今兒,架也打了,氣也出了,咱們從此拋開那些個恩恩怨怨,攜手合作如何?」
羅八川咬牙舉碗,「為了白雲城!」
季聆風輕輕挑眉,也將酒碗舉起,「為了白雲城!」
文子騫笑舉茶杯,一旁花高逸立馬給他遞來半碗酒,「大老爺們兒的,喝什麼茶,得喝酒。你要不喝,一會兒咱們四個再揍你一頓?」
迎著四對略帶威脅的目光,文子騫無奈,放下手中茶杯,端上酒碗,「為了白雲城!」
「哎呀呀,可惜了,滄銘天那龜孫子還有蘇月不在,不然人就跟齊活了」
老頭桀笑,跟著眾人一塊舉碗,「爺爺就代表月兒村,幹了!桀桀桀。」
嘿嘿,以後這白雲城四大勢力就都是他月兒村的得力護衛,老頭自然不能掉鏈子不是?
哈哈哈!
其餘四人見他眼珠子滴溜溜轉,就知道他肚子裡肯定在冒什麼壞水。
各自心中哼了聲,都懶得揭穿他!
好酒下肚,門外幫眾端著剛做好的熱菜進屋,一會兒子功夫就擺滿了一大桌子。
幾個小的回到飯廳外已經是霞光滿天。
冬日的夕陽少了那抹紫意。
暖黃光線從運河那方照來,將整個飯廳內映出暖色。
「......」幾個孩子望著屋裡,臉上顏色各異,衣衫、髮髻凌亂的大人,在舉碗共飲,談笑風生,有片刻的失神。
仨小子,???這這這是發生了啥?
靈寶,靈寶小步子跨進飯廳。
對大人們的異常視若無睹。
端上碗拿起筷子就開吃。
花高逸視線在女娃身上掃過,扭頭瞅見在發愣的仨小子,尤其是看到自家兒子,心頭那點得意又刻到了臉上,「愣著幹啥?祁兒,快進來。
——雪坡那一戰,我與祁兒三進三出,嘖嘖,那配合那默契,哈哈哈,不虧是我花高逸的兒子。」
男人視線看向文子騫,跳過,看向老頭又跳過。
最後落在羅八川跟季聆風身上,臉笑爛,「季閣主,羅幫主,你們二位可得多加把勁啊,我花高逸好歹是有個老來子,你倆再不考慮考慮,可是連老來子都要不上咯!」
季聆風絲毫不落下風,給一旁的靈寶夾了只大雞腿,挑唇輕笑,「花家主,本閣主如今也是有乾女兒的人了。再則,你兒子不也得管我叫一聲二伯。莫要太得意,小心笑掉了大牙漏風。」
羅八川重重放下瓷碗,直接拎起酒罈子往嘴裡灌酒。
他娘的,這群狗幣又往他肺管子裡戳。
文子騫有文伶兒,雖不是親生的,也甚過親生。
老頭膝下不光有靈寶,還有一堆的徒孫。
現在連季聆風也收了干閨女。
只有他,親的乾的都沒有。
雙雙眼睛朝他看來,羅八川表情一僵,「呵——怎麼?又想嘲笑老子?老子縱橫江湖半生,孑然一身,逍遙自在,不屑有兒有女。」
瘋人蕭一副叔叔看大侄兒的神情,靠著椅子往後仰,「哎呀呀,大侄兒你狹隘了不是,你雖沒有兒女,好歹你有爺爺啊,桀桀桀!
再說了,這不是有個小子護著你了嘛!當初在月兒村,可是這臭小子哭著求爺爺救你,留下你,還讓丁香給你熬湯來著。」
話落,立馬就有小子貼到羅八川身邊,挨著他坐下,笑得憨態可人。
羅八川垂眼,看向黎韜,回想起這小子撲在他肩頭笑鬧,怎麼趕都趕不下去的模樣,眼底那點失落漸漸散去,心頭突的滋生一抹暖意。
「哎——不知不覺咱們幾個都已經過完了前半生。以後啊,這白雲城都得這輩小的撐起一片天。如今白雲城已然成了人人都想咬上一口的香饃饃,咱們幾個老子或許還能再撐個十年二十年,那十年二十年之後呢?所以還是得趕緊讓這幾個小的成長起來才是。」
花高逸笑道,「所以花某有個提議,不如我們幾個將自身所學傾囊相授給這幾個孩子如何?」
季聆風:老狐狸,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
羅八川:狗幣,他娘的說一通廢話,這才是真正目的!
鄙夷歸鄙夷,但大伙兒都沒有拒絕,連文子騫也點頭,算是同意了。
幾個小子停下手裡吃飯的動作,詫異看向幾個大人。
饒是心無慾念的靈寶,也是驚訝的張大小嘴,更別說幾個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