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佑祁被踹的時候還氣得滋滋冒黑氣,聽著老頭哎呀哎呀叫喚聲,鬱氣一掃而空,手腳並用拴住羅八川大笑,「虧得沒帶上本少爺,哈哈。」
笑聲不過幾息,緊接他與羅八川也變了臉色,剛還有不少貼著崖壁的凸起石塊突地沒有了。
羅八川已經落下了四五丈,這會子想要再爬上去是萬萬不能了。
瞧著越來越近的地面,又剎不住車,強烈的失重感讓他做不了任何多餘動作,心都快從嘴裡跳出來了。
雞飛狗跳中,一條流星索捲住崖壁上紮根的松樹根,減緩了瘋人蕭下落速度。
又一條捲住羅八川,免了他被砸成肉餅。
驚險落地後,瘋人蕭立刻揪著花佑祁一頓猛揍。
羅八川癱坐在地,突眼嗬嗬喘氣,三魂七魄顯然還沒收回。
他眼珠子轉動,緩緩看向一旁面不改色的女娃娃,嗓音乾澀,「你流星索,哪來的?」
女娃歪頭,「啥流星索?不知道啊」
「......就剛剛,卷我跟老頭的流星索啊」
「哦,高人的,不是我!!」
「......」
娃說完,別開視線繼續看老頭揍花佑祁,心裡琢磨著流星索是從哪裡來的——
好像是上次在杜曉明客船上搜出來的,一直放在空間裡沒用過,正好今日就派上了用場。
還有那十方弩炮,二十方車弩,指不定哪天也能用得著!!
羅八川把眼睛轉開,望著虛空沉默良久。
落地前他有想過把身上的小王八給薅下來,要不是在半空施展不開——
......
好在他沒薅,好在施展不開。
......
不然他現在可真成了一團肉餅。
他與花佑祁一同落下,這高人會先救誰?不用想了,肯定不會是他。
真他娘的,見鬼了!這神出鬼沒的人到底在哪兒?
羅八川抬眼四顧,瞧見崖頂上借著繩子開始往下滑的錦衣衛。
「草他娘的,別鬧了,人追來了」
一老二小看一眼懸崖邊上。
「啐——一群雜碎」,老頭罵了聲,抓起女娃就跑。
花佑祁不遑多讓,又飛又跳把不咋樣的輕功施展到極致。
羅八川腦子發懵,腳下卻不慢,幾息就趕到了花佑祁前頭。
機靈如花佑祁,縱身跳到羅八川背上,任羅八川如何叫罵,鉗住人死也不撒手。
「啊——!」
「梆梆!咚」
老的小的驚聞後方慘叫不斷,還有重物落地碎裂聲。
心下瞭然,淡定如老狗。
沒見識的羅八川忍不住好奇回了個頭,又臉色煞白的轉了回來。
身後有肉餅,稀碎那種!
跑過懸崖,幾人來到一條河流,旁邊是高高的蘆葦盪,清風徐來帶過一陣蘆葦清香。
確定後邊人一時三刻追不上來,一行人才停下腳步,氣喘吁吁雙腿發軟。
老頭直接癱在河邊土路上。
羅八川腿更軟,身上扒了個小子一路跑來,早就累得呼哧帶喘。
歇下來後總忍不住,視線頻頻往小女娃身上瞟。
白淨又稚嫩的小臉蛋沒什麼表情,桃花眼撲閃撲閃,一雙眸子漆黑靈動。
除了長得格外好看,恁是瞧不出一絲異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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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話時絲毫不惹人眼,只要不對上娃眼睛,一點存在感也沒有。
羅八川把視線移開,雙目無聚下腦子放空。
回想起漕運行次次遭遇,回想起這一路上皇城的經歷,突的茅塞頓開。
是她!!
他羅八川陰溝溝里翻了船,沾了滿身臭泥巴才恍然大悟。
是他瞎了眼,腦子裡進了水,一直以來都找錯了人。
砸瞭望塔的是她!
讓飛星索靜止在半空的也是她!
漫天落石子兒砸得他鼻青臉腫的,亦是她!
還有那種種無法解釋的詭異事——
草他娘,會咬人的狗不叫,真理了!!
他現在都不知道該找誰出氣去!
干!!
瘋人蕭歇夠了,軟著的身板支棱起來,他看向身後的男人,質問,「羅八川,錦衣衛怎麼會跟來?你今兒得給爺爺一個解釋」
羅八川目不斜視,語氣莫名憤憤,「你問老子,老子問誰?」
移開視線,二人皆有所思。
錦衣衛事發突然,他們根本來不及細想,這會子細想下真是處處都有漏洞。
先說羅八川,他沒道理出賣瘋人蕭,除非他不想『解毒』。
再則,賀家要幫滄銘天,怎麼會輕易讓人找到線索?還這般巧地被羅八川給尋到?
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
「咱們被人下套了?」
二人異口同聲,視線再次對上,眼底全是嫌棄。
一個心急想擺脫脅迫,逮著線索就追,根本沒去想線索的真假。
一個心急想早日見到人,人說啥他信啥。
可不就遭了道麼!
花佑祁臉色沉凝,摸著下巴沉聲,「瘋爺爺,咱們一直都忽略了一個問題。
師父在赤水的消息一直都不是秘密,不過是南越一直沒敢派人來找他麻煩,但不代表沒有人盯著赤水的動靜。指不定這次我們出門,早就被南越的人知曉了」
老頭直勾勾盯著他,「所以,這真是給咱們下的套?」
「他姥姥的,是姓袁的乾的?爺爺記下了」
「這麼明顯都看不出來嗎?擺明了是袁賀兩家一起下的套」,蘆葦盪那突的飄來人聲,一眾尋聲看去,齊齊抽搐嘴角。
剛才聊的太過專注,沒發現一艘精緻華麗的畫舫正以緩慢的速度朝他們靠近,紅衣男人立於船頭,手中摺扇輕搖,墨發青垂姿態風雅。
羅八川,「啐」,老狗終於捨得現身。
瘋人蕭忍不住,「呸,真他娘的會裝逼!」
花佑祁眼神在男人身旁仨小子身上掃過,跟了句,「確實」
那仨,個個穿錦衣華服,手中是與季聆風無二的摺扇,姿態做作,正朝了他們擠眉弄眼。
奶奶的,這是去歷練?明明是去享福啊。
季聆風淡淡視線在幾人身上掃過,招了招手,散漫嗓音飄來,「上船!」
老頭拎娃,二話不問率先躍上畫舫,花佑祁緊隨其後。
羅八川在原地多停了片刻,扭頭看了看身後,他是想問老頭要解藥自此分道揚鑣的,可若他們全被人盯上了,一旦落單,倒霉的鐵定是他啊。
草他娘,男人一咬牙還是跟著上了船。
都是一根串兒上的螞蚱,要蹦一齊蹦,要死一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