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咔咔」兩聲,清脆的玉器輕碰聲,在安靜環境裡顯得格外突兀。
老頭轉身朝文子騫手裡的玉筒看去,帶著欣喜,「打開了?」
懷裡奶娃驟然睜眼,奶音振奮,「哪裡開打?」
「......」
老頭哭笑不得,「沒打,沒打,小祖宗欸,辦正事兒呢」,將娃兒擱桌上,老頭湊近文子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手裡玉筒。
文子騫小心翼翼輕輕轉動一端,再一拉,真開了!!
其內卷著的牛皮紙被他倒了出來,但他沒有主動去攤開,畢竟不是自己的東西,這點禮貌還是有的。
老頭拿過牛皮紙,背過身攤開,「呀呀呀,這這畫的是個啥啊?」
靈寶也好奇牛皮紙的內容,站起身從老頭肩膀處支出腦袋。
看半天,兩眼珠子都快擠一起了,也沒看懂。
「要不,我幫你們看看?瘋老放心,文某嘴嚴」
老頭扭頭看向他,思忖片刻後,把圖給遞了過去。
威脅道,「嘴不嚴也沒關係,爺爺有啞藥,提前給你備點?」
接過圖,文子騫只笑笑,沒搭話。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文子騫只是掃了一眼便認出牛皮紙上畫的是啥,「瘋老,這應該是一張地圖,只是繪製的手法與咱們現在手繪的版圖不太一樣」,文子騫越看越覺著圖上標記的地方有些眼熟。
「您覺不覺得這圖」,文子騫將牛皮紙換了個方向,驚道,「像不像赤水地界東部那帶的版圖?」
文子騫起身打開密室門,很快便從裡面拿了一張赤水版圖出來,攤開後將手裡地圖與之比對一番,「這牛皮紙應該是有些年頭了,兩張圖雖然標記的地方有所差異,但大差不差,不過是我這版圖描繪得更精細而已」。
老頭指著牛皮紙邊緣,「到這兒就沒了?」
文子騫搖頭,「這圖應該不完整,殘地」
「他奶奶的,一張破殘圖便追著我乖寶一家趕盡殺絕?」
文子騫聽著,並未多問,黎家的事他知道大半。再聯想到年前在京都時被晉王找上,大致也能猜到了原因。
為的便是這殘圖了。
「文子騫,你既然能看出這是地圖,可能看出什麼來歷?」話落,老頭又開始裝模作樣,皺眉沉思。
一張殘圖那晉王都追得如此緊,可見其重要。
那是不是說明這殘圖,不,如果能找到其它的殘圖拼好?豈不是就大發了?
文子騫默了半晌,不太確定的開口,「地圖裡藏著什麼我不知道,但有一個赤水玄金礦的寶藏傳說,也許與之有關」
老頭急忙追問,「啥玄金?你快說道說道」
文子騫淺笑,捋了捋說辭後薄唇輕啟,「這事本也不是什麼秘密,不過年歲久遠,無人再提及罷了。這玄金乃罕見的鑄造材料,之所以叫玄金是因其未熔煉前呈赤色。
而熔煉後,玄金的顏色會從赤轉為玄,這便是玄金名字的由來。
書中有記載,用玄金鑄成的武器鋒銳無比,能削鐵如泥。
您想想看,若在戰場上,別人的武器能輕易斬斷你的武器,這場戰役當如何?」
老頭不假思索,「那還打個屁,直接棄甲投戈得了」,話落老頭又補上一句,「桀桀桀,但爺爺是玩毒的,武器再厲害,近不了爺爺的身又有卵用?」
文子騫失笑,繼續開口,「赤水玄金礦的傳說,是從我曾祖父那輩人流傳出來的。為了尋得玄金,我曾祖父帶人幾乎踏遍了赤水每一寸土地,只可惜,未能尋得,那之後我們文家便在赤水扎了根。」
「所以——這破圖就是指向赤水地界的玄金礦?」
「不確定,但有可能。若真是玄金礦的地圖,這消息一出世,整個中原將會大亂,而赤水也會成為眾矢之的。」
不確定?一老一小對了眼,倆人抬手撓臉的動作整齊劃一,聽來聽去聽了個寂寞,不還是沒弄明白這殘圖到底是啥玩意兒嗎?
男人視線在微微發愣的一老一小身上掃過,趁著腦子還能轉動,捏著眉心道,「瘋老,若玄金礦寶藏是真。
那這晉王,突然打起赤水的主意,一來該是為了黎家這張殘圖,二來,若能將赤水地界收入囊中,那尋礦一事便能容易很多,還不會惹人注意。此舉——三得!!」
若再想得大膽一些,只怕這晉王是動了謀反之心啊。
男人揉了揉有些吃痛的太陽穴,果然動腦子的事真不適合他。
但他不知道的是,昨夜的一場大戰,將晉王這手一舉三得的計劃打了稀巴爛。
......
漕運行總舵。
經歷了一夜風吹,山頭——依舊臭氣熏人。
一群幫眾蒙著面巾在山上做苦力活,打掃清理毒氣薰陶過的房屋、石階、地面。
山腳下河面豪華客船內,十來個暗衛跪成一排。
昨夜瘋人蕭的金仙倒,愣是讓這十人睡到了午時。
羅八川與杜曉明落坐船艙主位上,矮几上看了茶,但二人誰也沒有心思喝,臉色皆沉地滴水。
一則,山頭上臭氣熏天,不僅住不了人,連靠近都靠近不了。若不是總舵才重建好,羅八川都想將整個總舵挪窩。
二則,昨夜客船里進了賊,最讓人匪夷所思的是,貨艙里,十方弩炮——竟不翼而飛。
若不是他留了一手,將五十發火藥彈丸藏在了貨艙夾層里,這會兒他就該跑路了。
「昨夜都有誰接近過客船?」杜曉明冰冷聲線傳出。
跪地的十來個暗衛沒一人敢抬頭,臨近的,側眸看了對方一眼,皆在對方眼裡瞧見了茫然。
「大人,昨夜我等聞見異香的一瞬便不省人事,根本來不及服用解毒藥——更不知發生了何事」
暗衛垂下的腦袋又低了一截,敗就敗在他們不通曉水性,根本沒想到會有人從水裡潛來,這才讓人鑽了空子。
「異香?」羅八川蹭得站起身,一想到即將到手的弩炮被人給劫了,氣得他牙痒痒,「除了瘋人蕭,白雲城沒人能做出這般快便讓人昏迷的毒藥,草他娘的」
搶他地盤,毀他山頭,現在又劫了他的弩炮。
杜曉明掃了他一眼,又掃一眼,心中思緒轉得飛快。自己的暗衛他自是相信的絕沒可能勾結外人背叛王爺。
但真的如羅八川所說,是瘋人蕭搞的鬼,一大五小他們如何能搬得動弩炮的?又怎麼悄無聲息把弩炮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