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續笑著應付在場之人,等吉時一到,立即牽著純哥兒走上主位,旁邊還有一些梁家族老,臉色都不大好,但也不當場讓這父子倆下不來台。
「感謝諸位今日前來參加我兒生日宴,過了今日,純哥兒便是十三歲了,日後還望諸位長輩多多照拂。」
「應當的。」
「中令說的哪裡話,都是一家人。」
「純哥兒天庭飽滿,鼻翼豐隆,一看就前途無量!」
聞言,梁中令嘴角微微上揚,拍了拍純哥兒肩膀:「孩子,跟為父去認一認長輩們。」
一圈下來後,純哥兒嘴角都快笑僵了,但還必須保持著笑容。
他明白,跟著梁中令這樣一個父親,是以前的父親不能比的。
「去跟那些孩子們玩一會兒吧,為父還有事在身。」梁中令指著亭子裡,那些年輕的公子哥兒們。
因為他突然隱約看到了馮齊,這人還頗為不避嫌的,去跟他帶來的那對夫妻說笑,惹得周圍人不斷回頭查看。
駱庭山餘光撇到梁中令向他們這邊走來,咳嗽幾聲,提醒馮齊有人。
馮齊還以為他喝酒嗆到了,立即道:「封兄,這酒連你家的一半烈度都沒有,你這酒量不行啊。」
駱庭山眼神瞄了一眼他身後,馮齊還沒意識到,繼續灌了一杯,嘆氣道:「哎,還是去你那裡喝得痛快,你說梁大人堂堂當場中令,府中的酒竟如此不盡興……」
「是嗎,那將你今日喝的,都給本官吐出來!」梁中令冰冷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嚇得馮齊立即清醒一大半。
回頭,臉色訕訕:「梁大人,您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
梁中令冷哼:「我要是不來,還不知道你如此嫌棄梁家的酒呢!誰讓你出來的,當本官的話是耳旁風?!」
他臉色逐漸變得嚴肅,讓馮齊立馬不敢反駁了。
想到什麼,他立即拉來駱庭山,小心道:「梁大人,這是我新認的兄弟,一路上對我頗為照顧,他從沒參加過這種規格的宴席,所以我便答應了,帶他來見見世面。」
一席話,直接將責任全部推到了駱庭山身上。
背後的祝明卿撇嘴,冷眼盯著馮齊,牆頭草。
梁中令心裡清楚,若不是馮齊有心炫耀,誰求都沒用。
但他還是分出一絲心思放在了旁邊的駱庭山身上。
「草民封彧,見過梁中令!」駱庭山貌似誠惶誠恐,看到達官顯貴,既想巴結但又害怕惹了對方不悅。
將商人的做派展示得淋漓盡致。
梁中令審視對方,管家說這對夫妻並無異常,京城中也確實有個小商戶姓封,家裡做雜貨生意。
但不知為何,梁中令就覺得這倆人不對勁。
正欲好好審問一番,此時拱門處傳來一陣騷亂。
梁中令立即向走前方看去,園中其他人的交談聲也漸漸停止,視線轉移到聲音發源地。
祝明卿拍了拍駱庭山手臂,對著他豎起大拇指,眼神中透露出「演得可以啊」。
駱庭山嘴角微微上揚,不動聲色將對方手掌窩在手心。
祝明卿立即瞪了他一眼。
駱庭山裝作什麼都來沒看到,心裡都落在了拱門那裡。
突然,隔壁上傳來一陣尖銳疼痛,垂眸看去,卿卿那隻手剛離開。
得,不用問,肯定青紫了。
還是沒肯放手。
而一直站在他們身後的馮齊,嘴角不禁抽動,他也是佩服封兄夫妻倆,不分場合恩愛。
「大老爺,您不能進去!」
侍衛們步步後退,想阻攔但又怕傷到對方。
梁宗文一家來了,來勢洶洶,找到梁中令身影后,直奔這邊而來。
大夫人馮丹妙則趁機直奔後院,帶人準備將馮丹思抓出來,好讓她知道,敢欺瞞自己的後果。
她如今知道了,當初桓玉失蹤,還真少不了她這位好妹妹從中作梗。
想到自己還送禮上門請求她多番照顧,她就恨不得回到那個時候,狠狠扇自己兩耳光。
若沒有那一出,說不定兒子就能平安無事。
「爹,你今日要讓威遠侯府那小子認祖歸宗,我不同意!」
梁宗文直接說出今日過來的目的,頭顱高高抬著,神色倔強,一副「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同意」的模樣。
大庭廣眾,大刺刺將小兒子本就不光彩的身世宣揚一番,梁中令氣得臉都青了。
而一直沒有融入那些公子哥兒的純哥兒,面色羞紅,拳頭緊握。
「你給我閉嘴!」梁中令冷斥。
梁宗文不管不顧,一把將藏在人堆里的純哥兒揪了出來。
「你看看,他這張臉,哪裡長得像你,有那麼一個水性楊花的母親,誰知道他是誰的種!」
嚯!
在場眾人頓時精神了。
要說這個,他們可就不想走了。
祝明卿更是激動地撓了撓駱庭山手掌心,眼神眨得飛快,刺激!
駱庭山彈了彈她手指,這是人家家裡,看熱鬧也別這麼激動。
祝明卿眼神透露出不懷好意的笑,靠近他肩膀,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梁宗文,不會是你通知的吧?」
不然誰有這個膽量。
明知他都被梁中令趕出府了,還通知舉辦宴席時間地點。
駱庭山眨眼,口型做出裴尚令三個字。
祝明卿頓時恍然,行吧,派系之爭,沒想到也這麼樸實無華。
這兩人絲毫沒有身為客人要避嫌的自覺,看熱鬧看得正起勁,身後突然傳來幽幽的聲音:
「我說,你們倆真不怕梁大人找麻煩啊!」
對其他人可能還有顧忌,但處理兩個無名小輩,對梁中令而言輕而易舉。
祝明卿眨眼,小聲回道:「你不懂!」
這種熱鬧可不常有,尤其是南夏這種階層的,越是接觸,便越是覺得藏污納垢,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難得參與到可能記入歷史的事件中,她祝明卿怎麼能不在場!
馮齊是不懂這種心思了,但看其他人都沒走,便也決定,隨大眾!
「你給老子閉嘴!」梁中令惡狠狠瞪了大兒子一眼,也不看看什麼場合,他老子丟人,難道身為兒子他就光彩了?!
梁宗文腦袋被扇歪了,正好看向站在一旁的純哥兒。
惡從心起。
「你要幹什麼?」純哥兒察覺到對方不善的眼神,剛出聲質問,臉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