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懷親王府,祝明卿一直溫和的表情變得十分嚴肅。
「快馬加鞭,即刻回關城。」她吩咐道。
老樊知道事情嚴重性,雙手拿起繩子大喊一聲:「駕!」
馬兒快速奔騰,車廂內依舊穩穩噹噹。
……
關城府衙大牢。
駱肖被鐵鏈綁著,腦袋耷拉著,雙手也無力垂了下來。
突然,一盆水潑在臉上。
整個人清醒了過來。
「大人。」獄卒移步到柳知府身後,「屬下們已經拷問了一個晚上,至今沒有得到任何結果。」
駱肖努力睜開一條縫,看到來人後,心中微沉。
果真是許家做的。
「駱三公子,真相已調查清楚,華饗樓中的食材沒有清洗乾淨,導致一名百姓中毒死亡,還有一人現如今躺在醫館中。」
「本官勸你為了少受點罪,儘早認了吧!」
駱肖嘴巴乾巴巴滲出血跡,臉色蒼白,輕嗤一聲:「呸!狗官!」
柳知府心中不悅,面上狀似無奈:「謀害了人性命還這般無禮,不知天高地厚!」
說罷給了獄卒一個眼神,然後坐到了一旁歇息。
沾了鹽水的牛皮鞭打在身上,駱肖狠狠咬著牙,一聲不吭,目光如一頭餓狼般殺氣逼人。
柳知府還真被這臭小子嚇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
要怪,就怪你們擋了許家,也阻了本官的財路!
「停!」
歇夠了,柳知府直接叫人拿來一張紙,然後扔給獄卒:「簽字畫押,天黑前本官要看到結果!」
獄卒連忙點頭:「小的明白!」
等柳知府走了後,獄卒直接將鞭子丟在桌子上,跑去旁邊歇息去了。
「怎麼不打了,大人可是要看結果的。」另一個獄卒問道。
這人哼笑:「先歇著,只要天黑前將簽字畫押的認罪書送去就行!」
「我看這是個硬茬子,不容易搞定!」
「笨蛋,想畫押還不簡單!」這人斜瞅了那邊半死不活的少年一眼,嘆道:「得罪知府大人,還想活著離開大牢?做夢!」
另一個獄卒突然好奇道:「你說,那人真是華饗樓害死的嗎?」
「呵呵,想知道?!」
「恩恩!」另一個獄卒連連點頭。
「不如你下去問問他?!」打人的獄卒斜了他一眼。
「你!」另一個獄卒氣急。
「勸你一句,大人們的事,少管!」
聽著這邊的對話,駱肖心中也很害怕,但表面依舊裝作若無其事。
無論如何,都不能丟了駱家臉面!
許家跟柳知府勾結,大哥是指望不上了,二哥遠在冀州,母親也不在府上。
祖父那邊……
駱肖心裡沉甸甸的,希望祖父能救他出去!
「行了,過來幫忙!」打人的獄卒拍拍酸疼的手臂,剛才用力過猛了,對另一個獄卒說道:「把人按住了!」
失血過多,駱肖此時已經有些暈乎了。
但聽到這話,心裡一咯噔!
手臂被人牢牢攥住,無法動彈!
要硬來!
駱肖用力攥緊拳頭,聲音嘶啞:「你們敢?!」
「小子,得罪了關城的天,就老老實實認罪,不然還要遭受皮肉之苦,何必呢?」
話落,獄卒就加重力氣,強硬掰開手指。
另一個獄卒連忙拿來印泥和招供書。
駱肖牙關緊咬,手上青筋暴起,胸膛的鞭痕都因為身體過於用力血液不斷流出,早就染紅的衣袍更添濃郁腥氣。
「快點,拿穩了!」獄卒緊緊拿著駱肖的小食指,向著招供書靠近!
哐當!
牢房大門被一腳踢開!
兩個獄卒轉身看去,頓時一屁股跪在地上。
駱肖心底鬆了口氣,汗涔涔的雙眼睜開一條縫隙看過去,何總鎮?!
「何大人!」獄卒惶恐道:「牢房陰暗潮濕,大人怎會來此。」
何庶大踏步上前,一人給了他們一腳,踹到牆邊。
他厲聲道:「本官若不來,還不知道你們竟敢屈打成招,私造證詞!」
「大人饒命,小人一時糊塗,再也不敢了!」
獄卒跪下哐哐磕頭。
何庶根本不搭理他們,直接命人將駱肖身上的鐵鏈去除,然後小心翼翼抬到擔架上,準備將人帶走。
「大人不可,這是柳知府親自抓的殺人犯!」獄卒連忙跪著上前小心翼翼阻攔。
何庶又是一腳踢過去,力氣之大直接讓人踢昏迷了。
他臉上橫肉叢生,狠辣的眼神看向清醒的獄卒:「告訴你們柳知府,這人是無辜,本官帶走了,要想找到兇手,讓他直接去許家!」
聽到這話,獄卒恨不得暈過去!
大人爭鬥,小人遭殃!
這話可怎麼說得出口,而且何大人竟然親自來提人,真是要命了!
獄卒被何庶帶來的親衛按著,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將人帶走。
人影消息不見後,他立刻起身,慌亂中險些跌倒,踉踉蹌蹌向著柳知府的房間跑去。
「何庶!」
柳知府的怒吼聲從房間中溢出,來來往往的小官員們都紛紛遠離,不敢鬧出動靜。
「滾出去!」柳知府泄憤又給了他一腳,「不成器的東西!」
連一張認罪書都拿不到,就讓人帶走了。
一天接連被踹,獄卒只覺得一口老血要噴出來,又不敢弄髒了大人房間,只能硬生生咽了回去。
等走出柳知府院子,再也沒忍住。
哇的一聲,鮮血稀里嘩啦吐在地上。
一直監視這邊情況的官差見此立刻跑向了遠處的院子。
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關城就開始流傳出「柳知府濫打無辜,戕害華饗樓當家人」的消息。
等柳知府知道這條消息時,猛地起身,眼前一陣發黑,暈了過去。
「大人!」
「來人,知府大人暈倒了,快請大夫!」
何庶將駱肖帶出府衙後,放到寬敞的馬車中,馬車裡有大夫,已經開始給他上藥了。
在關城轉了幾圈,甩掉身後的人,馬車才漸漸在一座宅院停下。
何庶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駱肖,既可惜又惋惜,不過想到什麼,眼神中又添了一絲亮光。
他下了馬車,看著站在後門的男子,嘴角不經意上揚,粗狂的臉上竟也出現一絲柔和。
「何大人,今日真是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