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一掀車簾的事,可祝明卿卻仿佛了相信他說的話。
輕鬆的態度讓駱淮都不敢相信。
她接過孩子,淡淡道:「如今人販子泛濫,以後不要擅自將孩子抱出來。」
眼看著母親就要離開,駱淮張張嘴,默默地跟在她身後,一起離開了。
馬車內,江風透過縫隙看到他們進去後關上後門,才緩緩鬆了口氣。
「剛才真是嚇死屬下了。」他呼出一口氣,「幸好沒引起夫人懷疑。」
不然有一百張嘴都解釋不清了。
駱庭山看他一臉慶幸,扯了扯嘴角:「你真覺得她什麼都沒發現?」
那凝結如實質的視線,都快要將車廂洞穿了!
江風一愣:「我們都沒說話。」
駱庭山沉默了一分鐘。
「回去加練五十圈!」
太久沒任務,看來這些人連基本功都忘了。
不說這麼大一輛馬車,一查就知道是何人所有。
再者,他們兩個的呼吸聲。
有心人都能探聽出來。
想到此,駱庭山又道:「這輛馬車回去後處理掉!」
能拖一時是一時。
……
而跟著祝明卿回到正院的駱淮心裡一直不安。
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順利結束。
但母親又確實沒有追究。
也許,是不想過多干預他?
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理由了。
房間內,祝明卿摸了摸孩子後背,沒有出汗,但怕她生病還是餵了幾口仙府溪水。
駱淮看著母親無微不至地照顧侄女兒,心裡也升起一絲羨慕。
不過想到接下來的安排,他正色道:
「母親,小葡萄滿月宴後,我要出一趟遠門。」
祝明卿「嗯」了一聲:「路上注意安全。」
駱淮抿唇:「……你不問我去哪裡嗎?」
祝明卿轉身,坐在床邊拍著孩子漸漸入睡,輕聲道:「那你去哪裡?」
駱淮心裡不是滋味,但還是說道:「冀州真定府。」
祝明卿拍孩子的手一頓,抬眸:「和梁家有關?」
駱淮微微點頭,心中也詫異於母親的敏感:「御史台來人,監察御史鄺丘大人快到真定了。」
祝明卿眼睛微亮:「這麼說來,那梁宗武是不是要倒霉了?」
三番兩次對他們出手,終於要有報應了。
駱淮搖頭:「還缺少關鍵證據,我這次就是想去真定查查,如果能找到最好。」
祝明卿想到什麼,直接打開梳妝檯上的一個小盒子,實則是從仙府中拿出一枚銅錢。
「這個,你可以拿過去。」
駱淮沒明白。
「當時救駱肖出來時,從路上撿的。」祝明卿隨口說道,那莊子和銅礦山就是一體,也不算冤枉他們。
「這就是梁家私鑄銅幣的證據!」
駱淮沒想到梁家竟還私鑄銅錢,妄圖插手國家經濟。
「還有這個,當時從莊子裡拿出來的。」祝明卿又拿出一把銅劍,「私鑄武器!」
駱淮眼睛一亮,武器啊!
這個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就是數量有些少。
祝明卿淡淡道:「東西雖少,但重要的還是朝廷態度,只要聖上產生懷疑,沒有證據也會造出證據!」
聽到這話駱淮心一沉,是啊,當時和駱家沾親帶故的那些人,還有一些忠心耿耿的將士,都被冠上了莫須有的罪名!
「不過東西藏好了,不要讓人知道是從你手中出去的。」祝明卿強調。
「母親放心,我心中有數。」
一番商談後,駱淮心中的忐忑也漸漸消失,沒多久便離開了。
祝明卿叫來吳興,讓他派一個機靈且面生的小伙,跟在駱淮身邊。
尤其是見了哪些人,說過什麼話做過什麼事都要告訴她。
「夫人我明白。」吳興應下後問道:「不知夫人身邊可還缺人手?我有個師弟前來投奔,目前還未找到活計。」
祝明卿好奇道:「你師弟是什麼人?」
吳興這才將自己身世說出,自幼在蒼茫山學武,成年後便下山謀生機,後來娶妻生子也沒再回山上,但每年都會帶妻女回去探望師父。
如今師父故去,師弟在山上待得不舒服,他便邀請人來關城。
「他功夫如何?」
祝明卿很欣賞吳興的為人處世,不急不躁,穩中有序,將來運輸貨物的事情,她是打算交給他的。
可她手上會武的人才還是太少了。
之前想讓駱淮那邊派兩個人過來,現在想來,也不能太指望那些外人。
吳興一聽就知道夫人感興趣,忙道:「在我之上。」
祝明卿心中喜悅,但還要考較一番:「明日滿月宴過後,帶他來府上找我。」
吳興高興道:「是!」
……
清晨景佳,淡霧紅霞。
一大早駱宅所有人就忙了起來,張燈結彩,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辦什麼喜宴。
老宅那邊,祝明卿也只請了駱老王爺一人前來。
「夫人,老爺子已經到了,在二公子的院子裡歇息。」紅梅掀開紗簾進來,手裡還端著剛才小廚房拿來的糕點。
祝明卿直接起身:「走吧。」
紅梅緊隨其後,穿過水榭樓閣,假山小橋,停在了駱淮院子裡。
「夫人,老爺子喚您進去呢。」長壽從台階急匆匆走過來,恭敬道。
房門被推開,紅梅放下糕點就退出了門外。
此時房間內,只有祝明卿和駱老王爺以及駱淮三人。
「父親,這是府中新研發的茯苓餅,甜度適中,特意端來給您嘗嘗。」祝明卿笑著道。
「好,你有心了。」駱老王爺勉強一笑。
他今日神色並不好,眼中帶著濃重的疲憊和波瀾,祝明卿當作沒看到,眼神放在駱淮身上:「我有事和你祖父商談,你先出去!」
駱淮微微頷首:「祖父,母親,駱淮先去前院幫忙了。」
屋內一時沉寂下來。
駱老王爺拿起一塊茯苓餅吃了起來。
祝明卿一直不動聲色觀察著對方,好像面前的糕點十分美味,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茯苓餅上面。
「江風是誰?!」
祝明卿突然問道。
駱老王爺依舊吃著糕點,面色十分坦然,又喝了口茶水才幽幽嘆口氣:「江風啊,別說,自從辭官回京後,我和那孩子就很少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