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玥睜開眼睛淡淡地睨了過去。將肩膀上的披風攏緊了點。
聞著艾草的味道,她才覺沒有那麼難受。
慵懶的懟道:
「你是皮癢了?還是活膩歪了?」
囂張,太囂張了。
小婦人生氣地指著沈雲玥,「你別張狂,有你報應的時候。一家子全把好處給霸占了。」
「你下次多生幾條腿跑快點。不然你死了,我也會活得好好的。」
彭家主母不悅地扯了她,「你發什麼羊癲瘋?有你說話的份?」
沈雲玥瞧了眼彭家主母。
是個拎得清的女人,一心只為自己的孩子。
是個好母親。
到了下午。
出去找食物的人才回來。連同阿四幾個人也並沒有找到什麼大的獵物。
阿四在林子裡找了兩隻田鼠。
還有一點板栗。
沈雲玥不敢吃田鼠,問了沈家旁人的意見,拿去跟盧家人換了銅錢。
就在大家陷入絕望,沈雲玥也只能讓沈家人吃個四分飽的時候。
雨停了。
他們已經在大車店待了六天。
得要抓緊時間趕路。
不然沒法在規定的時間內到達石寒州。
彭疤臉幾個差頭一臉陰寒。
特別是八字鬍,幾天前回來腫了半邊臉。瞧著就是被人給打了巴掌,能打八字鬍還讓他忍氣吞聲的人可想而知。
「趕路吧。」
一道蒼老的聲音從隔壁傳來。
「差爺。你們還有三個人呢。」駝背老人拖著一條腿蹣跚走來。
身後跟著香菱、周英以及如姨娘三人。
沈雲玥總覺得這三人傷勢好得太快了。
彭疤臉臉上那條疤痕動了動。
「快點歸隊,趕緊給老子趕路。」
香菱不舍地望向駝背老人,只見老人揮揮手不再看她一眼。
眼淚汪汪地喊:
「師父。」
香菱背上還背著竹簍,穿得倒比周英和如姨娘厚實。
「走吧。有緣自會相見。」
駝背老人越發陰沉,扭頭朝沈雲玥笑了笑。露出一嘴的老黃牙。
「你拜師嗎?」
沈雲玥嫌惡地呸了一聲。「你沒資格當我師父。」
說完,沈雲玥抬步出發。
駝背老人在後面發出桀桀怪笑聲。
「這個小反骨,哪天我拆了你的骨頭做個吊墜日日掛在身上。
看你這丫頭還說沒資格?」
傅玄珩耳朵動了動。掀開車簾冷冷地睥睨了他一眼。
更是嫌惡的呸了一聲。
傅玄珩將駝背老人記在了心裡,想著有朝一日一定要讓駝背老人戴著他自己骨頭做成的吊墜。
一行人上路後,發現路道更艱難。
走了半個時辰才到官道上。路上的積水很深。
冰冷的泥漿水甚至變成了冰沙。
彭疤臉心疼地摸著他的馬脖子,好聲說道:
「辛苦你了,跟我跋山涉水。」
一眼瞄到旁邊有人走路太慢,手裡的鞭子直接下去。
「一個個廢物。還不給老子速度快點。」
暴戾的聲音再次響起:
「猴子,去告訴大家。再敢磨磨蹭蹭的,到了歇息的地方。
老子給大家表演一出剝人皮。」
他那涼薄的聲音響起,讓人莫名瘮得慌。
在馬車裡的傅玄珩嘴角挑起。
手指頭輕輕摩挲手上的大氅,「彭差爺是個有趣的人。
就不知道他的手法如何?是不是薄如蟬翼,還能一整張下來?」
沈老爺子:……。
傅玄婷:……。她覺得還是沈雲玥比較可愛。
劉斐菲:……。總覺得剛才在腹中踢她的兒子,此刻安靜極了。
(⊙…⊙)
沒人敢說話。
速度卻加快了不少。
沿途中。
遇到不少飄在積水裡的屍體。有人遇到了拿棍子撥開一點繼續趕路。
也有半個屍體埋在泥漿里。
露在外面的一半泡發得不成樣子。
現在是冬天,可也會腐爛。
沈雲玥有點擔心會引起瘟疫。不過,這不是她能勸說的了。
心裡卻有了囤草藥的想法。
空間裡有不少草藥,看來還要再多預備一點。
下午才到了短暫的停留。
有人餓得受不了,用手剝下樹皮啃。
也有人去挖草根來吃。
沈雲玥悄悄地分給大家一人一個饅頭。沒人問她饅頭從哪裡來的?
全都偷偷摸摸地吃。
就怕被人發現了。
香菱還是緊緊跟著如姨娘,一雙陰鷙的眼睛裡有兩道奇怪的紅血絲。
紅血絲貫穿整個眼球。
她陰笑的時候還會緩緩晃動。
看得如姨娘是差點心臟驟停,她抱著文姐兒的手也在發抖。
莫名的後悔。
不該在雨夜,把她趕出去。
白白讓她有了造化。
「如姐姐,你在想什麼呢?」香菱從背簍里拿出一個窩頭。
大力地咬了一大口,滿足地咀嚼著。
「沒想什麼。」
第一次,如姨娘不敢搶她的窩頭。
文姐兒小孩子哪裡懂這些。伸手去抓窩頭,「壞人。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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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菱掰了一半給文姐。
柔柔的笑說:
「安兒乖哦。」
文姐兒拿起窩頭張口就咬,嘴裡含糊不清地說:
「娘,打壞人。」
如姨娘想打,可是不敢。
沈雲玥沒有錯過眼前發生的一切。
莫名不太喜歡香菱現在的樣子,低聲叮囑影風:
「影風。咱們的馬車要遠離香菱幾個人。」
「是。」
影風也察覺到她不對勁。
一盞茶功夫過去。
鞭子的聲音響起來。
大家全都繼續趕路。
香菱故意落後了幾步,想要跟沈雲玥走得近一點。
沈雲玥沒好氣地看向她。
厲聲:
「你要是想找死就過來,我可不像她們會怕你鬼鬼怪怪的樣子。」
香菱害怕地瑟縮了下。
輕聲的解釋:
「沈姑娘,我是最喜歡你的。你怎麼能一直排斥我呢?」
「給我滾。」
沈雲玥手裡的棍子直接挑起泥巴甩過去。
泥巴濺到香菱的身上。
她默默地向前走了幾步,並沒有再看沈雲玥。
低垂的眼眸中,卻是陰冷一片。
對她偶爾一點的善意原來不過是逗弄貓狗一樣。
香菱眼裡猩紅一片。
抬頭已經斂去恨意,再看沈雲玥一臉不知所措的茫。
眼裡的紅絲平添了幾分魅色,加上粗布衣別有一番風味。
攪的八字鬍心猿意馬。
還在暗自懊惱,如此美色怎麼錯過了這些日子。
平白讓小娘子遭了好些罪。
「彭家小娘子,要不要到馬車上歇息一會?」
八字鬍是個不會委屈自己的人。
香菱抿唇巧笑,睇了下馬車搖頭。
「差爺。奴家更喜歡騎馬。」
八字鬍摸著下巴滿臉堆笑,「騎馬更好。爺教你騎馬如何?」
「那就有勞差爺了。」
香菱挑起眼尾,眼角的紅絲像是活了過來。
勾魂……
八字鬍也顧不得什麼了。
前幾天挨揍,還有裘志英給他的警告也丟在了腦後。
一把拉著香菱的手,將她拽上了馬。
香菱驚呼一聲。
直接翻身面對面和八字鬍坐在馬上。
嬌滴滴的話音飄在了八字鬍耳朵里。
「爺……」
八字鬍酥軟了一半身子。
周英和陸虎在路上走著,她如今毀容只能用黑色的面紗遮住臉。
見此情景,忍不住低聲罵:
「狐媚子。」
如姨娘抱著文姐兒,心裡隱約覺得不對勁。
悄悄的來到周英面前,一臉惡毒的挑釁。
「周英。你失去靠山了。」
「呸。你比我好多少?香菱以後指不定怎麼折磨你。」周英滿臉譏笑。
如姨娘想要拉攏幫手。低聲壓下心裡不快,「你能忍得了香菱比你強?」
周英淒涼笑了笑。
「我只要你像一條喪家犬一樣生活。
是你毀了我,你怎麼能奢望我跟你一條戰線。」
她拉著陸虎朝前走。
陸虎手裡拿了一塊小石子,狠狠地砸向如姨娘懷裡的文姐兒。
文姐兒馬上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
馬背上的香菱眯著眼睛魅聲輕輕吹了一口氣在八字鬍耳朵上。
「爺。這小丫頭的聲音好好聽哦!要是拿細細的竹子打在她腿上,那聲音是不是人間仙樂呢?」
八字鬍神魂顛倒,「等到了地方。就按照你說的去做。」
香菱對著如姨娘豎起食指放在嘴上。
露出一個極其溫柔的笑容。
嚇得如姨娘肝膽差點破裂了,莫名地心生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