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廷是個感恩的人,他深知宅院之中能夠交心的人不多。
他也是個孝順的人。
待蔡溫寧祭拜過後,榮廷扶著蔡溫寧起身。
待她站穩了才鬆開。
「我會提出跟蔡家退親,當日訂婚的是溫淺的女兒,不是一個管事之女。」榮廷眼尾之間閃過戾氣。
蔡溫寧本以為榮廷會堅定要跟蔡溫婷在一起。
畢竟……青梅竹馬。
「你捨得嗎?」
蔡溫寧心裡高興,只要讓蔡溫婷被踩在谷底里就行。
「聽說,你們青梅竹馬。」
榮廷:……?
「小時候倒是常見,後來我讀書又跟著少主出去遊學。」榮廷不屑於解釋,卻還是覺得應該解釋一下。
「自十歲以後,只有去年年底見過一次。」
「娘親去世,不是你們幫忙處理了後世。怎麼會沒有見到蔡溫婷?」蔡溫寧遲疑的說道,言語之中似乎有不相信。
榮廷眸色暗了暗。
「蔡溫婷姑娘因淺姨去世傷心過度,大病了一場。」
榮廷對於蔡溫婷和蔡溫寧都沒有感情,不過覺得誰是淺姨的女兒就會娶誰?只是……若是兩人都是淺姨的女兒,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不斷試探的姑娘反而讓他有了興趣。
蔡溫寧低垂下眼眸。
原來自己的母親養大了一匹白眼狼。
她記得,蔡溫婷並沒有重病一場。
那一段日子。
她在莊子上有見過蔡溫婷,陪在她身邊的是蔡溫婷的生母和蔡府的老夫人。
祭拜後。
蔡溫寧匆匆地隨著榮廷回到了城裡。
她沒有回家,直接來到了傅府。
到了傅府後。
沈雲玥先替她針灸,「你風寒沒有痊癒,過些日子再來製作茶葉吧?」
蔡溫寧搖搖頭。
「夫人。我沒事的,先製作一些茶葉給夫人嘗試。若是可以的話,我再大量製作茶葉。」
沈雲玥見她堅持,沒有再拒絕。
她喜歡努力的人。
針灸結束。
蔡溫寧去了後面的庫房,那裡一應制茶的工具都有。
庫房很乾燥。
地上鋪著竹帘子,上面一層翠綠色的茶葉。
蔡溫寧拿了茶葉細細看了一眼,放在嘴巴里輕了咀嚼。她詫異地發現這居然是春茶,此時離春茶最早的採摘時間還有兩個來月。
茶葉還有一股特殊的香味。
沁人心脾。
檢查完茶葉後,蔡溫寧知道這是四種茶樹上的茶葉。
她心裡有了盤算。
*
沈雲玥來到了前院,榮廷正在前院跟傅玄珩說話。「晉陽府知道馬將軍的部隊圍困了晉陽府,他們並不擔心自家的安危。」
榮廷漫不經心地整理了袖子,「不管政權怎麼更替,晉陽府的世家不倒。」
從來不站隊。
誰贏了,他們認誰做皇帝。
而且,世家一貫善於跟皇帝講條件。
正是因為這樣……
晉陽府的世家比皇帝還要富裕,家族的莊子田地越來越多。
還不用上繳稅收。
即使遇到點天災,皇帝派人過來募捐。世家也不過裝模作樣的給個幾萬兩銀子一個家族,就這還要藉故討要一點好處。
傅玄珩首先就要拿世家開刀。
不必等到收服了其他地方,那樣的晉陽府更會談條件。
「如今晉陽府城主是個什麼樣的人?」
榮廷自從和傅玄珩他們合作以來,便替傅玄珩收集了很多消息。
聞言,沉思了片刻。
才輕語:
「晉陽府說是城主做主,其實還是老城主做主。」
「如今晉陽府每個重要的職位都是老城主的心腹,新的城主是老城主的侄兒。當年田家發現了一處秘境,晉陽府幾個老牌世家一致決定讓田家做城主。」
「除非田家不做,或者是田家做了什麼了不得的錯事。否則,田家就是晉陽府的城主不二人選。不過重要的事情,則是八大家族一起決策。以投票製做事,田家有兩票。」
這樣一來,加上其他七家就是九票。
「新城主的父親出了意外,當時新城主年幼,便有老城主當城主。待新城主到了18歲,再把城主之位還給新城主。」
沈雲玥知道人一旦執掌權利,又豈能輕易放棄。
在新城主成年後。
老城主是還給他城主之位,卻也安排了自己的心腹掣肘他。
榮廷慵懶的靠在椅子上,「可以從田文鏡田城主入手。」
「他喜歡逛百花樓和秦淮樓。」
百花樓……?
不就是晉陽府最大的青樓嗎?
據說裡面的頭牌幾個女子賣藝不賣身。
「哦?可以啊。」沈雲玥對百花樓有了興趣。
「百花樓是晉陽府老牌世家公子孟家的產業,秦淮樓則是鹿家的產業。」
「鹿家比不上其他世家,屬於八大家族以外第二梯隊的人家。」
沈雲玥和傅玄珩兩人對視了一眼。
秦淮樓是鹿家的產業?
那麼就是那個鹿執陵家裡的產業了。
「小九。送一張請帖到鹿家,請鹿執陵少爺出來一敘。」沈雲玥吩咐小九。
「是。」
小九忙退了下去寫請帖。
榮廷閒談之間問了沈雲玥蔡溫寧的事情,「蔡家和鹿家一樣屬於八大家族以外的世家,蔡家善於經營利用家裡的女人和八大家族中的老牌世家聯姻。」
「多為庶子的正妻,或者嫡系的填房和良妾。」
嫡系家族的嫡妻基本從八大家族當中選擇。
像榮廷這樣的人有,但不多。
「那我就借蔡溫寧的手攪亂蔡家的水。」
沈雲玥喚來暗易,讓他去查清楚蔡溫婷和她生母的事情。
「蔡家也有人嫁給田家?」
「老城主的兩個寵妾都是來自蔡家。」未必是蔡家的嫡系女兒,卻也是蔡家從旁支當中選了漂亮的回來培養。
必然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蔡溫婷和蔡溫寧兩人,不用說都知道蔡家選擇誰了。
大家族中這樣的事情很多。
特別是旁支的女兒基本用來拉攏關係,若是連這點都做不到。那這個女人便會被放棄,生死也沒那麼重要了。
沈雲玥唏噓不已。
在這個時代,想要活得精彩不容易。
即使像李未央那樣,最終也是換來和家族決裂的代價。
聽說蔡溫寧在炒茶青,榮廷不悅地蹙了蹙眉心。
這個不要命的丫頭。
他站起來,「我過去看看。」
待他走後,沈雲玥才笑道:「榮廷會不知不覺地陷進去。」
傅玄珩不在意這些,他只在意沈雲玥。「你只想著榮廷不知不覺地陷進去,卻不記得我早已經對你情根深種。」
沈雲玥:……?
「說的是榮廷的事情,你怎麼又牽扯到我們?」她紅了臉,推開了傅玄珩。
傅玄珩眉目間帶著笑意,將沈雲玥的手放在手心裡。
「雲玥。若是這輩子沒有你,我大概這一輩子也是毫無意義。」傅玄珩輕輕地揉捏著沈雲玥的柔夷,眼中的深情一覽無遺。
沈雲玥抽出了手。
「你沒有我,也許看中別人。世間漂亮的姑娘很多,誰知道你喜歡什麼人呢?」
「哈哈哈。」
傅玄珩伸手捏了捏沈雲玥的嘴唇,「你啊。總是說這種話氣我。」
外面,有女奴候著。
傅玄珩眸色一冷,手裡的拿起一個杯子砸了過去。
杯子落在了女奴的頭上,砸得她額頭流了血。
女奴趴在了地上。
「主子,饒命。」
沈雲玥不解,「怎麼了?」
她知道傅玄珩不是無緣無故會發火的人。「暗二,將她帶下去。把府里所有的奴隸都召集起來,細細地盤查詢問。」
一旁站著的奴隸全都跪下來。
「饒命啊。」
「饒命啊。」
暗二應了一聲,「是。」
「主子,我們沒有做什麼錯事。」有奴隸急忙辯解,他們本以為被買過來是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卻沒想到自家主子,只是用來當府里的下人。
對於奴隸來說,這是天大的恩賜。
他們臉上有刺青,也沒辦法做些拋頭露面的事情。
好日子剛過了一天……
傅玄珩鷹眸冷寒,「好好審問,他們跟田家有什麼關係?」
額頭被砸破的女奴眼中閃過慌亂,這是怎麼知道的?
「是。」
沈雲玥意識進了空間裡,讓小呆瓜去換一些真話丸回來。必要時候,一粒真話丸保證什麼都說出來了。
只是真話丸稀少,不能多兌換。
所有的奴隸都被暗二叫到了一處審問。
不多時。
暗二過來回稟,有兩個是田老城主安排進來的人。
傅玄珩眸色陰冷,「田老城主?我還沒動手,他倒是迫不及待了?」
「既然如此,晚上走一遭,給他們送點見面禮。」沈雲玥最喜歡這種老牌世家,家裡東西多,收起來才有成就感。
將來他們的雲珩書院,又多了很多古籍孤本。
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