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玄珩很快回來,想起了自己當初被沈雲玥熏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心裡暗暗道:非得讓這個丫頭嘗嘗味道。
熏起人來,不顧旁人的死活。
他撩起袖子捂著鼻子,「雲玥。你要善良啊。」
李未央慢悠悠的醒過來,愣怔了很久才抬眼看向沈雲玥和傅玄珩。
軟骨散的藥效消失了,就是鼻翼處始終縈繞著揮之不去的腐臭味。說不上來那種深入骨髓的味道。
一時之間。
她不知道該感謝沈雲玥,還是說「我謝謝你熏死我哦。」
李未央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才緩過神來。「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只是這藥有點太上頭了。」
揉著後腦勺的疼痛,爬上了凳子。
「姑娘,你這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沈雲玥挑眉輕笑:「只要能傷敵就行。」誰還管她自損呢。
李未央舉起大拇指欽佩道:「你牛,我喜歡你的性格。」
她有意跟沈雲玥結識,而沈雲玥一心想撬走厲郡王的助力。兩人自然是無話不說的人,搞得傅玄珩都很鬱悶。
兩個姑娘在一起居然有這麼多話說?
心裡暗戳戳的泛起了酸水,傅玄珩算了下,沈雲玥和他在一起十天講的話都沒有這麼多。
看向李未央的眼睛多了一絲冷意。
李未央莫名的打了一個寒顫,縮了縮脖子道:
「這天氣怎麼有點冷。」
沈雲玥狐疑地看了一眼掛在空中的太陽,「沒有啊。今天還算好啊。」
在他們吃飯的空檔中。
老瘸腿已經拖著那個壞了的腿,將三具屍體給弄走了。回來的時候,撣了撣身上的灰塵。
朝李未央努了努嘴,「姑娘。替你解決了問題,多少給點賞錢吧。」
李未央行走江湖,本就是闊達的性格。聞言直接拿了一個二兩的銀錠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瞧著老瘸腿快速的收拾完地上的痕跡。
沈雲玥不禁詫異了睇了過去,「老人家,你這不像是賣餛飩的。」
老瘸腿又坐了下來歇息,伸手提著那條壞了的腿放在凳子上。嘴角勾了勾,渾濁的眼神落在了不遠處。
「我這人就是打雜的,什麼活計都干。」
「往後有什麼不方便出面的活計,可以到大同巷子裡最末尾的那間。找我老瘸腿就行,我這人不怕髒和累,有酒有銀子就行。」
老瘸腿說話間,那酒槽鼻動了動。
傅玄珩收斂起異樣的神色,「行。到時候有事情再找你。」
他付了餛飩的錢,拄著棍子站起來。
沈雲玥見狀走到了傅玄珩的旁邊,李未央則是不緊不慢的走到沈雲玥的旁邊。
「沈雲玥,我跟你一起走吧。我也想去石寒州瞧瞧,你可別趕我走。」
傅玄珩面無表情的冷聲:
「我們此去石寒州苦寒之地,恐怕李姑娘不方便跟著。」
沈雲玥略微思索了下,也覺得李未央不適合跟了過去。可又一想萬一遇到厲郡王,豈不是又給他送助力。
想到這裡,沈雲玥言語中多了幾分想法。
「李姐姐。你跟我們去石寒州恐怕不合適,我們這一路有個像春天的公貓一樣的人時不時跟著我們。」
「那人整天招惹不同的女子,又扮演一副深情的樣子。」
「李姐姐如花容貌,只怕被他看見又想收入後宅中……。」說完,沈雲玥故意嘆了一口氣。
伸出纖纖玉指指向傅玄珩,努嘴:
「他的表姐就是其中一個,還有一個什麼錢大儒身邊叫什麼婉馨小姐的。還有那個叫什么小玲的姑娘。」
沈雲玥說話的時候壓低了嗓音。
聽得李未央皺起了眉頭。
這怎麼又牽扯到她外祖父頭上了。
「雲玥,你說錢大儒?」李未央緊緊隆起眉心,手摸上了腰間的短劍。
傅玄珩漠然地掃過她的動作,心裡瞭然這人跟錢大儒有關係。再一聯想到之前影黑說過的話,他知道李未央就是錢大儒的外孫女了。
沈雲玥自然不想讓那李鬼頂著錢大儒的名頭做太多壞事。
還是將路上遇到了錢小玲一行人的事情告訴了她。
不過,她省去了茶館裡他們準備忽悠厲郡王的事情。
李未央氣的暴怒。
「這幫人怎麼敢?」
「李姐姐,莫非你被騙過?怎麼這麼生氣?」
沈雲玥故作不解的扭頭看向她,李未央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她沒有跟沈雲玥二人說起她的身份。
當即打著哈哈遮掩過去,「我就是看不習慣這樣的事情。」
「我說呢。」沈雲玥淡淡的一笑。
三人走到了大街上。
前方出現了一輛馬車,馬車上下來一個朗月風光的男子。一身得體的滅紫色蟠龍紋錦袍,三千青絲只用一支綠玉祥雲簪子簪住。
舉手抬足間,無不高貴清雅。
淡淡的丹鳳眼尾挑起,只一眼便讓人記憶深深。
隔壁鋪子裡,婉馨跟錢小玲正在說話。
見馬車上下來的男子看了過來,忙收斂起高傲的神色。
婉馨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走出來給厲郡王行了個半禮。「民女婉馨見過傅公子。」
厲郡王眼尾帶著一絲桃花笑,伸手扶起了婉馨。
眼睛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婉馨,「婉馨姑娘不必多禮。我聽說錢大儒在雲州城,想要登門拜訪他。前面遣人寫了拜帖送了過去,還沒有收到錢大儒的回信。」
「莫不是錢大儒不見外客?」厲郡王的丹鳳眼裡盛滿了柔情。
婉馨微微的揚起半邊側臉,一臉的嬌羞。
「旁人自然不能夠見我們叔公,可傅公子不一樣。只是叔公他這兩天身子欠佳,不若後天約個茶館如何?」
婉馨說話的有理有據。
厲郡王只略微思索了下,便同意了婉馨的建議。
婉馨心裡鬆了一口氣,她們肯定會安排錢大儒跟厲郡王見上一面。
只是在那之前,得要先做很多準備工作。
偏偏,何路雪也跟何家一個姑娘出來。
她不知道怎麼和榮牧合夥做起了生意,兩人剛剛簽了契約書。
何路雪有心想要在家族裡,拉攏兩個跟班。
特意挑了一個聽話容易拿捏的過來。
小恩小惠地買了一支素銀簪子,那姑娘已經感恩戴德恨不得把何路雪奉為小姐。
此刻手裡提著一堆東西,走在何路雪的旁邊。
何路雪恰好看到婉馨一臉狐媚子勾引厲郡王。
她怎麼能咽下這口氣。
怒氣沖沖地趕過來,不敢對著厲郡王有意見。
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婉馨的臉上。
「不要臉的賤人,青天白日的想做什麼?」
厲郡王剛開始並不覺得婉馨長相好看,可聽說她是錢大儒的侄孫女。心裡則是有了不一樣的想法,反正後院裡多這個不多。
也動了將婉馨收入後院裡的想法。
只是繾綣漣漪的絲滑在兩人的眼中互相交融了下,便被一聲巴掌聲音驚醒。
婉馨捂著半邊臉,眼裡淬了毒意。
「何路雪,你算老幾?敢來打我?」婉馨的聲音引來不少人注視這邊。
錢小玲趕忙沖了過來。
她關鍵時刻自然幫助婉馨,何況何路雪是什麼人根本入不了她們的眼。
「何姑娘,你這是怎麼回事?我們跟傅公子可是有事情商談,你這不分青紅皂白上來打人可不行。」
錢小玲說完冷冷的看向厲郡王。
「傅公子,知道你身份地位不同旁人。
可我們錢家的人也不是任人欺辱的。看來,我錢家是沒福氣高攀上傅公子了。
省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被大耳刮子抽過來?」
錢小玲這話不可謂不重。
她就是要厲郡王給婉馨做主,倒不是為了婉馨而是讓厲郡王明白她們二人跟其他人不同。
何路雪可不相信她們的鬼話。
面色猙獰的指著錢小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算計?不就是想勾引他,也好日日享受富貴榮華。」
「你們兩個姑娘家,能有什麼事情商談?」何路雪可不信她的鬼話。
婉馨泫然欲泣的睇了一眼厲郡王,眼神中有三分委屈,三分不服氣和隱忍。
「我不想讓傅公子為難,可我也是錢家姑娘。自然事事以錢家門面為緊要……」
厲郡王皺緊了眉頭,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何路雪的臉上。
何路雪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你打我?你不是說……。」
厲郡王反手又是一巴掌。
他冷然的掀起鄙夷的眼皮,掏出一方手帕細細的擦拭自己的手。聲音裡帶著冷意和警告,「別在我面前充體面人。」
「我的事情,連你祖父都不敢多說一個字。你算什麼東西?」
厲郡王直接將手帕摔在了何路雪的臉上。
轉頭看向婉馨卻是一臉的柔情,「婉馨姑娘,剛才我替你教訓了她。
至於錢家臉面受辱,這是絕無僅有的事情。誰不知道錢大儒門生遍布天下,有誰敢隨意欺辱錢家的姑娘呢?」
冷冷的聲音一字一字的吐出:
「除非,她活膩歪認不清自己的身份。」
婉馨適時的收斂起眼角的淚水,有一顆淚水掛在眼瞼處。似落不落的,訴說著姑娘家的情意。
瞧得厲郡王恨不得伸手去輕拂了那顆晶瑩剔透的淚珠。
「婉馨姑娘。要是還不解氣,你說怎麼辦?」厲郡王露出一個自認為深情迷人的笑意。
他極力想要得到錢大儒的助力。
何路雪沒想到這個男人上床深情,下床無情。
從前在床笫之間說的那些柔情蜜意的話,到了如今竟然變成了活膩歪認不清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