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治有那麼一瞬間的遲疑,覺得傅玄珩的眼神太過於銳利。
不過瞧著兩人的衣服,瞬間鄙夷了自己一剎那間的想法。鼻子冷哼一聲,下眼瞼動了動朝傅玄珩睇過去。
「讓你永生難忘的計較。」
傅玄珩並沒有被他的話給嚇住,只是淡然地將手放在輪椅把手上。
「很期待。不過,只怕你沒那個本事。榮家還有一個纏綿於病榻的少家主,我記得他跟你們應該八字不合吧。」
話音未落。
榮治臉色沉了下來。厲聲道:
「你是誰?我榮家的事情與你有何相干?」
傅玄珩笑而不語,只是輕輕地拂了下腿上的披風。
那幅畫包裹著紫參骨碌碌地滾了下去。
沈雲玥眼尖手快地拿了起來,輕輕地吹了一下紫參。
氣咻咻地瞪了傅玄珩一眼,「你這傢伙。做事毛手毛腳的,要是斷了壞了,我看你拿什麼給我買頭面。」
說話間,將手裡的畫展開。
周圍圍觀的人發出了低呼聲。
「九品紫參?」
「這是暮山老先生的畫?」
……。
看向沈雲玥兩人的眼光多了那麼一絲意味不明的味道。
何路雪手裡抓著帕子,沒想到輕而易舉被沈雲玥給化解了。她不相信那幅畫和紫參這麼容易滾出來。
「沈雲玥,你還是聽了榮少爺的話道歉吧。那藥可是要給表弟請大夫的。」
眾人的目光這麼都跟餓狼一樣落在沈雲玥手裡的紫參上。
她沒有錯過眾人的目光的,胡亂的將紫參揣進傅玄珩的懷裡。
「這點小事做不好,回家等著給我餓肚子。」
傅玄珩很聽話地將紫參放到披風裡,「好。我聽你的話。」
「雲爺,勞煩您幫我一下。」
沈雲玥指著畫。
雲和回過神來,趕忙動手幫著沈雲玥將畫給捲起來。認真地對比了下印章和題字,心裡默默地暗道:果真是暮山老先生的佳作。
「這幅畫是暮山老先生晚年留存於世的佳作啊。」
「能得以窺見暮山老先生晚年的墨寶,乃是人生一大幸事。」
榮治懊惱地怒視沈雲玥二人。
「你們二人從哪裡偷來的東西?粗布衣裳,又如何有此寶物?」
圍觀的人一聽,可不是嗎?
多少豪門貴族都以收藏暮山老先生的墨寶為傲,這兩鄉下泥腿子如何得來的?
傅玄珩鼻子冷哼:「你是得不到,不代表別人沒有。
我家父早年間對暮山老先生有一飯之恩。」
傅玄珩沒再多說什麼。
何路雪卻是相信的,以前廢太子的名聲高於皇帝。
在四海之內,很多人對他禮遇有加。
其中有人眼裡冒著星光,「這位公子,紫參怎麼賣?」
「暮山老先生的畫作怎麼賣?」
……。
榮治:……。
何路雪:……。她想要的驚艷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沒了。
沈雲玥朝雲和福了個半禮,「雲爺,可以去你家銀樓嗎?」
雲和回過神來,「自然可以的。」
榮治一聽,馬上出聲:「不行。」
雲和冷嗤道:「榮治。你還當真讓他們賠償?大家是有眼睛的,分明是那個丫鬟砸了你家的櫃檯。又砸了你裡面的東西,你不找惹事的賠償,欺負人家一對小夫妻怎麼回事?」
好不容易爬起來的丫鬟:……。瑟瑟發抖中,賠不起,賠不起啊。
明蘭色衣服的女子眼裡淬了酸意,瞥了何路雪一眼。
心裡將何路雪罵得個半死。
沒用的東西。
那些圍觀的人同樣不贊成地看著榮治。
「雲爺說得對。你該找誰找誰去,沒得在這裡耽誤我們談事情。」
「小公子,我推你過去。」
「我跟在你後面,看誰敢攔住你。在雲州城,可不是榮家說了算。」
……
幾個穿著錦袍的男子仗義執言。
傅玄珩當下抱拳道:「多謝幾位壯士相助。我娘子平時喜歡種植藥材,我們將採摘來的藥材拿來換點銀兩首飾。」
大家再一看沈雲玥,眼裡頓時冒出星星眼。
「種植藥材?都種了些什麼?金銀花?細辛?還是知母……
我外祖家專門做藥材生意,若是品質可以的話,我介紹過去。價格指定不會讓你們吃虧。」
沈雲玥斜眼淡淡地掃視過去。
「這些都沒有。我這人喜歡挑戰高難度的事情。」她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後面的一位男子,那人身上散發出淡雅的草藥香味。
只一眼就知道是個高人。
他似乎對傅玄珩懷裡的紫參很感興趣。
「那你們種植的都是什麼?」
也有其他人比較好奇,雲州城這裡做藥材的人家很多。
雲州城有天下藥城的稱呼。
集聚了各國的藥材在這裡中轉和孟河州並為出神醫的地方。
「比如千年肉佛,劍芝,萵胄……」沈雲玥眼睛看向別處,可餘光始終淡掃那位穿著藍海松茶色纏枝紋錦緞的男子。
幾乎是每說一個詞,他那如湖泊般靜止的臉上便會鬆動了幾分。
周圍則是響起了驚呼聲。
「這些東西對氣候和土壤有很高的要求。」有人不大相信。
沈雲玥有空間,裡面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靈氣。對於這些草藥來說,猶如日夜吸收天地間的精華。
「嗯。要是那麼容易,那我的紫參就是農家菜地里的水蘿蔔了。」
沈雲玥不需要別人相信。
雲和呵呵一笑,略微低頭看向傅玄珩。「小公子,到我銀樓一敘?」
「叨擾了。」
「榮幸之至。」雲和瞧見榮治一臉陰鷙便秘的樣子。
他心情莫名的很爽,嘴角的笑意怎麼都壓不下去。「兩位這邊請。」
隨著沈雲玥二人的離開。
榮銀樓的客人也都跟著離開。
「哎,沈公子。咱們二樓雅間繼續挑首飾。」胖掌柜的趕忙招呼邊上的客人。
那人淡淡的斜睨了一眼,「天不早了。改天再來吧。」
「可老夫人不是後天大壽嗎?」
「不急於一時。」沈公子抬腳跟在了人群後面。
「張老爺。」
「別叫,我過去瞧個熱鬧。」
……。
這樣的對話多了後,榮治臉上的表情越發的陰狠。
他從來沒有吃過虧,怎麼能栽在這樣的人手裡。榮治摸著下巴,淬了毒的眼睛看向門外。
恨聲道:
「別管這些人,去了雲家銀樓以後別再來我榮銀樓。」
他很有底氣說這話,榮銀樓的首飾師傅可是花重金從周邊幾個國家請的。
款式和技藝那都是首屈一指。
「把這些人給我記下來,以後榮銀樓不接待他們。」
胖掌柜的動了動嘴巴,總覺得榮治是不是做的有點過了。
「少東家,裡面有幾個可是雲州城赫赫有名的人物。」胖掌柜的擦了臉上的虛汗,咋這麼不對勁呢。
「哼。我榮家會怕這幾個不識貨的人。除了我榮銀樓,其他家的銀樓有能力跟我榮家競爭嗎?」
榮治並不擔心。
他要的就是讓這些人知道跟榮家作對的下場。
頂級的珠寶首飾,不再對這些人開放。
「榮少東家,我的丫鬟實在不是有意的。都是那個死賤人。」明蘭色衣服的女子面目猙獰,轉身看向何路雪。「你是他們的表姐,應該由你來賠償。」
何路雪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你腦子有病就去尋個大夫拿藥。」
說罷,何路雪抬腳朝外面走去。
「你不能走。」
明蘭色衣服的上前就要拉扯何路雪。
何路雪自從流放以來體力增加了不少,隨手拂開她快步跨過門檻。
卻一頭栽進了一個懷抱里。
榮牧剛從外面回來,瞧著隔壁有人指指點點。一邊走路一邊朝隔壁張望。
不曾想,懷抱里多了一抹馨香。
下意識的伸手扶住何路雪,臉色卻是淡淡的不悅。以為又是哪個故意跟他相遇,想要進入他榮宅的大門。
「走路不長眼睛嗎?」
何路雪忙穩住了身體,朝他福了半個禮。「實在對不住,我無意冒犯公子。」
「你別走。該你出的賠償一文錢都不能少,要不你去把你表弟叫回來。」明蘭色衣服的女子被掙脫後,又沖了過來。
何路雪不想跟她糾纏。
哪裡有銀子賠給榮銀樓,她這會暗自後悔自己多管閒事。
心裡又給沈雲玥記上了一筆帳。
要不是她。
自己何須被一個瘋女人給糾纏上。
何路雪抬頭朝旁邊走去,卻被明蘭色女子一把給拉扯住。
榮牧眉心緊皺,剛要發作。
心底深處情不自禁的顫動了幾下。
這個女子?
不就是進城的馬車上匆匆一瞥的女子嗎?
他趕忙將何路雪拉過來,不悅地看向明蘭色女子。「在我榮銀樓的地盤上,何人如此放肆?」
何路雪心下一喜,看來是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