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蓉蓉把茶喝完,也休息得差不多,到另一個房間把抓來的第一個殺手拎出來。
這個殺手還暈著,顧蓉蓉潑了一碗涼水,他打個噴嚏醒過來,看到是顧蓉蓉,警惕又瑟縮一下。
顧蓉蓉開門見山:「想活嗎?」
殺手不語,緩緩點頭。
「別給我玩表情,玩動作,說話!你又不是啞巴。」
殺手低聲說:「想活。」
顧蓉蓉語氣煩躁:「問你什麼,就說什麼,大點聲,別讓我問煩了,否則,我可沒有好脾氣,我要是一煩,你也就別想活了。」
殺手垂著眼睛點點頭,又忽然想起剛才顧蓉蓉的話,回答道:「是。」
顧蓉蓉眼中掠過笑意:「我問你,你叫什麼?」
殺手張嘴剛要說,顧蓉蓉又一擺手:「罷了,這不重要,你們中間有個用劍的,痴問劍,他叫什麼?」
「他叫十九。」殺手回答。
回答完又有點不太甘心——怎麼個意思?怎麼他叫什麼就不重要,難道十九叫什麼比他更重要嗎?
十九算什麼東西?來得比他晚,功勞不比他多,就因為長得俊俏,還……哼,都不稀得說。
顧蓉蓉把他的神色看在眼裡,繼續問:「哦?這可不像真名,你不會是騙我吧?」
「不是,哦,不,我的意思是,確實不是真名,我們都沒有真名,我是十六,他是十九,這些都是代號。」
顧蓉蓉眉頭微擰:「誰問你叫什麼了?不重要。」
十六:「……」
「你們都是代號,若是你們死後,是不是有新的人補上?」冷星赫在一旁問。
十六微訝,顯然沒想到冷星赫竟然知道,心頭越發畏懼,不敢再隱瞞。
「是,是的,確實如此,」十六重新低下頭,「我這個號,我知道的,至少有過三個……」
顧蓉蓉手指輕叩桌沿,打斷他的話:「說十九。」
十六:「……」
十六咬咬牙,問道:「公子為何非得問十九?那個傢伙,沒什麼了不起,他排名比我靠後,立下的功勞也不如我多,要不是……」
顧蓉蓉再次打斷:「等會兒。」
十六又憋住了。
顧蓉蓉給冷星赫遞個眼色,冷星赫把十六拎出屋,到院子裡,正對著廂房的門。
顧蓉蓉心裡清楚,掐得寸,幾次說十六不重要,她感興趣的是十九,還打斷他義憤填膺的話,此時十六的激憤已到最高值。
顧蓉蓉問:「要不是什麼?」
十六現在滿肚子火氣,顧蓉蓉的話就像一根尖針,讓他找到個發泄口,瘋狂往外擠,所有的情緒都擠到小口上。
「哼,十九那個不要臉的狗東西,就是仗著一張臉,會甜言蜜語,別的不行,拍馬屁倒是麻利得很,否則的話,憑他的資質,哪有資格進我們殺手部,還獲得編號!」
「前面的人死,後面的人補充不假,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補充,也是經過嚴格訓練和考核的,合格通過,才能有補號的資格,還要耐心等,前面有了空號,才可以。」
「當然,也不是所有空號都行,排號越靠前的,是本事越大,功勞越多的。」
十六說著,挺挺腰:「像我,就是十六號,而十九,和我中間隔著倆號。」
他說話間,得意之情溢於言表,還看了顧蓉蓉一眼——言外之意很簡單,你關心十九,其實他還不如我。
顧蓉蓉面無表情,等著他繼續說。
十六看顧蓉蓉沒反應,心想得再加一把火。
於是,他又繼續道:「十九那個人,長得人模狗樣,實則一肚子壞水,上一個十九,不是出任務死的,而是莫名其妙就得了一場急症,死了。」
「殺手,得急病,死了,」十六臉上浮現譏諷的笑意,「估計原十九到陰曹地府之後也得向閻王爺喊冤。真是笑死人了,就沒聽說過,要是死在任務中,慷慨赴死,也值得尊敬,但得急症死,算怎麼回事?」
「但就是這麼巧,他一死,現在這個十九就補上了,要不然他一直得不到號,就得重新回去訓練。」十六嗤笑一聲,「前面的號他不配,得了十九,都算撿漏。」
顧蓉蓉若有所思:「你說他會拍屁是怎麼回事?他拍過誰?」
「當然是上峰,他這個人,鬼精得很,看著一臉書生相,單純天真,但誰要真覺得他單純天真,那可真是太天真了。」
「他最會討女上峰的歡心,哼,」十六哼笑,笑容極盡諷刺,「他啊,好幾次被人瞧見,一早從別的房間出來。」
「一大晚上的,幹什麼去了?這還用說嗎?那個房間,可是女上峰召見人的時候才讓進去的。」
「有什麼重要的事,一說要說一宿?」十六撇嘴,「都是男人,誰還不懂了?」
「尤其是到肖州之後,他更是無所不用其極,討好女上峰,我有好幾回看到他去胭脂水粉這類的鋪子,能是買給誰的?」
「靠色相,啊呸!」十六痛痛快快呸一口。
顧蓉蓉淡淡開口:「他靠色相?也不盡然吧,他有一個長處,你們都沒有的。」
十六下意識問:「什麼長處?」
「他的身體,不怕毒。」
顧蓉蓉說得籠統,沒有細挑明,關於毒的情況,何止千百種,萬一說岔了,好不容易讓十九陷入的那點自我懷疑,就都沒有了。
一提這茬,十六眼睛微眯:「不怕毒?那有什麼用?不怕毒他也活不長,他經常吃藥。」
經常吃藥?不怕毒?這些症狀……
顧蓉蓉心頭閃過一個念頭。
「我問過他吃的什麼,他說是補藥,也對,補藥,他身體本來就虛弱,再經常獻媚,出賣色相,還指不定伺候了多少女上峰,那能好得了嗎?」
「可不是得補補。」
話音剛落,廂房中就傳出來近乎嘶吼的一聲。
「十六,你個王八蛋,你胡說八道,血口噴人!老子跟你沒完!」
「你他娘的竟在背後如此詆毀我,你個醜八怪,自己長得醜,還怪別人好看,我呸!」
十六一怔,嚇了一跳,轉頭看那扇緊閉的廂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