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三章 真巧啊

  徐晚珍提著點心進屋,屋裡沒點燈。

  「怎麼不點燈?」她一邊問,一邊找出火摺子點上。

  光芒亮起,司烈也沒睜開眼。

  他想走來著,但許是麻勁兒還沒過,又或許是摔得太狠,頭還有點暈,總之,他沒走。

  「喂,你醒著嗎?」徐晚珍脆生生地問。

  聽到她的腳步往這邊來,感覺到她又要伸手摸他,司烈抓住她的手腕。

  幾乎是下意識,出於本能。

  抓住之後,又觸電般鬆開。

  徐晚珍倒沒有半點惱意,反而笑了:「你醒著呢?看我買了什麼。」

  她興沖沖提著點心包過來,在司烈床頭打開。

  紙包里有五六種點心,一開包,香甜味兒直衝過來。

  不只香甜,形狀也好看,顏色各異,滿滿當當一紙包,被徐晚珍捧在手裡。

  她淺淺笑著,酒窩都似盛滿蜜糖。

  燭火躍動,映著她的笑意,司烈有一瞬間的恍惚。

  好像又回到多年以前,他剛剛被如錦救回去的時候,如錦捧著幾個大包子,也是這樣叫他吃。

  徐晚珍見他呆呆的不動,自顧挑起一塊桃花的遞到他嘴邊。

  「喏,吃這個吧,桃花酥,我最喜歡的,可好吃了,這家店做點心的是老師傅,每個月就做兩回。」

  「今天讓我遇上了,我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到的。」

  司烈不喜歡吃這種甜膩膩的東西,上次桂花糖也是。

  他抿緊唇,正想別開頭,徐晚珍道:「怎麼?你不舒服?還是不喜歡?」

  她眼睛忽閃,明亮似星,就眨巴著看著他,神情疑惑而略帶焦急。

  司烈別開目光:「都不是。」

  他說罷,自己也愣了一下,都不是?怎麼不是?他明明就不喜歡。

  「那是渴了?我先給你倒點水?」

  徐晚珍拿走紙包,又去倒水,不一會兒,水就來了。

  「來,喝吧。」

  司烈這次沒再拒絕,接過茶杯喝了兩口。

  徐晚珍問:「你叫什麼?還沒說過。」

  司烈不想說,垂眸沉默喝水,徐晚珍輕笑:「哦,我懂了,你的名字一定是不好聽,你不好意思說吧?」

  「那我給你起一個,你是我撿來的,而且還是翻牆到我院子裡的。」

  「小翻怎麼樣?或者小簡?你喜歡哪個?」

  司烈:「……」

  「你叫什麼?」他問。

  問出口,又覺得不妥。

  徐晚珍輕哼一聲:「我叫阿如。」

  阿如?

  司烈一怔,抬頭看她。

  ……

  顧蓉蓉輕輕跳下樹,把飛抓繩索收起來。

  院子裡很安靜,還亮著燈,不過她從樹上下來,樹影幽暗,不會輕易被發現。

  腳落定那一剎那,一地落花微微發出聲響。

  顧蓉蓉立了片刻,見四周依舊無人,這才慢慢往前走。

  那姑娘是進了這座宅子,這宅子是不大,但也是好幾進的院子,進來之後顧蓉蓉覺得有點草率了。

  該到哪裡去找?

  剛要走出樹影,身後高處傳來一聲低笑。

  「這就要走啊?」

  顧蓉蓉汗毛一凜,霍然回首。

  見廂房屋頂上坐著個人,天藍色衣袍,在月光下似鍍了一層珠銀光,微微閃動,寬大袖袍垂下,宛若一片星河。

  他一手托腮,一手執著白玉酒杯,嘴唇大概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顯得分外紅潤。

  徐公子。

  顧蓉蓉看到是他,警惕並沒有因為認識而減少。

  相反,心思在這一刻迅速流轉。

  競買號牌時他突然出現,一舉拿下最貴的頭名,在礦山,小露身手,成為除了她和冷星赫之外唯一的倖存者。

  那天夜裡,冷星赫與黑衣人交戰,他也出現,給了黑衣人一飛抓。

  現在,那個肖像如錦的女孩進入到這所宅子,這麼巧,他也在。

  這是巧合嗎?

  顧蓉蓉不信。

  「徐公子,真巧啊。」顧蓉蓉笑著擺手。

  徐公子點頭:「上來喝兩杯?」

  顧蓉蓉也沒客氣,事已至此,既來之,則這之。

  她看看左右,也沒見梯子,雙手一攤道:「抱歉,沒這個本事,有梯子嗎?」

  徐公子愣了一下,偏頭看看那棵樹,意思很明顯,你剛才是怎麼上樹翻牆的?

  顧蓉蓉晃晃飛抓:「徐公子要是不介意,把你家屋頂好看的琉璃瓦給抓下來,那我無所謂。」

  徐公子眼神驚疑——她竟然不會輕功嗎?真的假的?

  但看到她手裡的飛抓,又覺得不像是假的,誰會有輕功不用,沒事揣個飛抓在身上啊,怪沉怪硌的。

  徐公子拍拍手,小廝從院門口進來,看到院子裡忽然多了個人,也愣了一下。

  「公子。」

  「搬梯子來。」

  小廝趕緊去辦,不多時,把梯子搬來,顧蓉蓉從梯子上爬上去。

  到屋頂,涼風撲來,還有淡淡酒香。

  徐公子似笑非笑,打量著她,從剛才她爬梯子的動作來看,確實不會輕功。

  真有意思。

  徐公子給她倒一杯:「請坐。」

  顧蓉蓉在他對面坐下,飛抓放手邊上。

  這飛抓就是用來迷惑徐公子的,真要是有什麼不對勁,她也不會用,而是直接從空間抽刀。

  徐公子掃一眼飛抓,這東西也很特別,比他的那個抓小一些,畢竟他的是做兵器使,抓太大了也不很方便,而顧蓉蓉這個,就是用來抓東西,攀爬的。

  如果小了,就會不安全。

  不過,讓他感到特別的,是繫著飛抓的繩子。

  黑亮油潤,一看就很結實,和他那個完全不一樣。

  顧蓉蓉端起酒杯,空間無預警,酒中無毒。

  她仔細聞了一下,酒也不是那種有問題的酒。

  慢慢抿一口,點頭道:「好酒。」

  徐公子收回看飛抓了的目光,看著她:「你也不怕我在酒里下藥?」

  「下什麼藥?」顧蓉蓉疑惑,「我與徐公子無怨無他仇,不至於吧?」

  徐公子托著腮,眼中似有盈盈波光:「下藥可不一定是有怨有仇。」

  顧蓉蓉裝作不明所以,岔開話題:「這是你家?」

  徐公子目光環顧四周:「不是。」

  顧蓉蓉詫異:「那這是……」

  徐公子又給她把酒倒滿,語氣一如既往,但身體微向前傾,多了幾分壓迫感。

  「你不知道這是哪,就敢翻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