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章 「陰溝」翻船

  司烈天快亮的時候才睡著,他的傷很重,尤其那一飛抓,他一會兒高熱,一會兒又渾身冒汗。

  翻來覆去。

  好不容易睡著,沒多久,恍惚中又聽到有什麼動靜,他一下子驚醒。

  看到窗外站著一隻黑鳥,慢慢吐口氣。

  打開窗子,讓鳥進來,取下鳥腿上的信筒。

  頭還有些昏沉,一手扶著頭,一手展開信紙,漫不經心地看。

  待看清上面的字時,一下子站起來,又來回看了幾次,確定沒有看錯,把紙毀去,扯下外衣就往外走。

  他知道此時去找如錦不是明智之舉,但事關重大,他不能相信其它任何渠道。

  必須得親自去才行。

  本應該走後門,但他想看看周圍的情勢,便先來了前門。

  他想的是,衙門前門經常有百姓路過,就算不告狀,偶爾路過也會往裡看,敬畏歸敬畏,但還是好奇的人多,這樣一來,他也不會引人注目。

  但沒想到,今天衙門前有這麼多人。

  他心頭微凜,路口站定,打聽究竟發生什麼事。

  如錦一人在蕭萬身邊,他一直放心不下,他想盡一切努力,保如錦安全。

  所以,看到這種情況,首先想的是如錦,沒想過要自己逃命。

  他問路過的人:「勞駕,問一下,前面發生何事?怎麼那麼多人?」

  路人很是熱心:「是路家母子,被鬼索命,把屍首掛門前,還有認罪書呢。」

  「活該,真是該死!」

  路家母子?他是知道的,那個書生,看表面像個人,其實比衣冠禽獸強不了多少。

  幾十兩銀子,就能讓他拋開什麼聖賢書,至於他那個娘,眼睛都放光。

  他們的死活,司烈不在意,本來也沒想讓他們活多久,等失去利用價值,接二連三因他們死的人太多,引起別人懷疑的時候,再把他們結果掉。

  可沒想到,這麼快,更沒想到,不是死在他手裡。

  這就必須得在意一下。

  司烈微蹙眉,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身上的傷,以及眼前路家母子的死,都讓他有這種感覺。

  他邁步往前,走向衙門口,想近距離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顧蓉蓉在茶樓上,窗子開了一條縫隙,沒全開。

  她知道蕭萬不是一般的文官,武將出身,又在長寧王手下聽用過,非常人所能及。

  所以,沒有太過明顯。

  看了一會兒戲,正想收回目光,一道影子闖入她的視線。

  她笑意頓時凝固,對冷星赫無聲招招手。

  冷星赫立即起身,到近前來,顧蓉蓉一指。

  冷星赫一眼就認出來,就是那天晚上與他交手的黑衣人。

  顧蓉蓉觀察著司烈:「他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就這麼到衙門來。」

  「他來幹什麼?看熱鬧?」冷星赫也不理解。

  「一般來說,很多心理強大,或者變態兇手,都會在事後再來案發現場,欣賞一下他們的作品。」

  「但這不是案發現場,路家母子也不是他殺的,我猜,他也是才聽說,過來證實一下。」

  冷星赫正要說話,忽然又頓住,一把把顧蓉蓉拉到一邊,避開窗子縫隙。

  兩人都沒說話,也沒看窗子。

  高手之間過招,只在傾刻之間,有時候一個眼神就能鎖定對手所在。

  冷星赫和司烈交過手,深知司烈有這樣的能力。

  司烈在人群里,收回目光,剛才是錯覺嗎?好像感覺那邊的窗子裡有人在看他。

  又看一眼門店招牌,是間茶樓,莫非也是看這邊熱鬧的人?

  可是……他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按下心頭疑慮,看向台階上的屍首,兩具,都是熟臉,路鳴和路母,兩人臉上有傷,看來被打得不輕。

  這不算什麼,這種人,挨打也是應該。

  關鍵是,他們的死法——也是被挖了心。

  難怪,剛才那個路人說,是什麼厲鬼索命。

  鬼索命,是不存在的,一定是人。

  司烈面容冷酷,眼底深處閃過殺意,一定得把這個人找出來,解決後患。

  會不會是那天晚上的人?那個身手真是不差,這些年他已經少有對手,而那個人還能給他兩劍,即便沒有背後下飛抓的人,他覺得,在那個用劍人的手裡,也討不了便宜,時間再長些,他得落下風。

  正思索著,忽然感覺有人在靠近了,他立時警覺,側身,頭都沒回,手已經抬起來做反擊和防守。

  但來人沒有攻擊他,也沒避開他抬起的手,而是一把抓住了。

  司烈驚愕回頭,映入眼帘的是個……鄉下打扮的女子。

  穿著粗布衣裙,頭上包著塊花布,臉上……抹著胭脂水粉,顏色很是艷麗,嘴角還有一顆黑痣。

  司烈從沒見過這種類型的女子,心口嚇得一突,下意識想甩開手臂,但這女人抓他的衣袖抓得還挺緊。

  司烈擰眉,正要開口問這個女人是誰,這女子倒先開口了。

  一開口,就又把他驚一下。

  「二哥,你怎麼到這裡來了?讓我好找。」

  司烈自幼父母雙亡,天南地北的流浪,早不記得是哪的人,名字什麼的一概不知,這名還是如錦給他起的。

  「什麼二哥?誰是你二哥?撒手。」

  他的聲音不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阮舟和路家母子屍首上,沒人注意這邊,現在一叫嚷開,眾人目光又都看向這邊。

  司烈心頭微沉,這種情況可不妙。

  他平時辦事都是戴面具,因為這回要在街上行走,大白天的戴面具,反而讓人注意,但沒想到,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就出這種事。

  太多人看到了他的臉。

  「二哥,你這是什麼話?」女子驚愕,肉眼可見的傷了心,「你怎麼能這樣說?是不是準備拋棄我了?」

  「我知道你對我們的婚事不太滿意,你喜歡隔壁村的二丫,你好好說,我們坐下來商量,我可以答應讓你納她為妾,可你一聲不響地跑了,還是在我們大婚的時候跑的,你讓我怎麼辦?」

  「讓我爹怎麼辦?我爹可是里正啊!他的臉都丟盡了!」

  字字聲聲,把眾人都吸引過來,還有什麼比桃色八卦更有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