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錦腦子裡一片空白,再靈活的思路現在都卡住了。
隨後就是惱羞成怒。
說了這麼多,廢了這麼多話,顧蓉蓉居然一直在耍她!
而她還真真假假的,透露了一些金縷閣的消息。
想到這些,線錦就恨不能把顧蓉蓉的臉抓花。
但她現在做不到。
真是憋屈。
不只心裡憋屈,在箱子裡身體也一樣。
「你想怎麼樣?」她問。
顧蓉蓉道:「你覺得憑之前的深仇大恨,我應該怎麼樣?」
絲錦總歸是怕死的,沉默一會兒道:「哪有什麼深仇大恨,上次的事,我也是奉命行事,也沒想要你們的命,否則,其它的人死了,你們不是都好好的?」
顧蓉蓉短促笑一聲:「我們活得好好的,是因為我們本事大,你們傷害不了我們,而不是因為你們仁慈,這點事你不懂嗎?」
絲錦噎一下,確實如此。
「這樣吧,你放我出去,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帶你去見我們管事,也可以。」
她說得痛快,顧蓉蓉答應得更痛快。
「好。」
絲錦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心頭一喜,一邊說一邊摸出一個紙包。
「你放心,我保證說到做到,反正我在你手裡,也跑不了。」
顧蓉蓉聲音清晰又自信:「你當然跑不了。」
絲錦眼中閃過狠意,真當她是任人宰割的嗎?她手裡的東西,是每個金縷閣的人都有的,關鍵時刻用來保命,也能用來自殺。
今天,她要用來保命。
她剛才仔細聽了,外面除了顧蓉蓉的聲音,再沒第二人發出過動靜,可以斷定,只有顧蓉蓉一個。
不過,就算有兩個也沒關係,這藥粉只要足夠兩個人的量。
她一手拿著藥包,一手拿著帕子捂住口鼻,就等開箱那一刻。
只要箱子一開,看準外面的人影,她就把藥扔出去。
然後爬起來逃走,往相反的地方逃,聽動靜是在野外,那她就往有樹林的地方跑,更容易藏身。
不過轉眼之間,她把怎麼下毒,怎麼逃跑,逃跑路線都想好了。
就在此時,箱子開啟一條縫隙。
越來越大,絲錦沉住氣,摒住呼吸。
就是現在!
箱子蓋猛地一掀,她也準備抬手,按計劃行事。
但有團影子比她更快,好像是一直就在守在箱子邊等著。
她還沒看清是什麼,那團東西已經撲在她臉上。
羽毛的觸感,好像還有尖硬的什麼東西,硌得她的側臉有點疼。
這一切來得太快,疼,在這時候已經變成最次要的,最嚴重是心裡的恐怕,對未知的恐懼,以及計劃失敗的無助。
臉上趴的什麼東西?
還沒弄明白,兩隻手已經被人牢牢控制住,好傢夥那是手嗎?是比鐵鉗子還硬的。
顧蓉蓉從她身後繞到面前來,把她臉上的東西拿走。
她這才看清楚,顧蓉蓉懷裡抱的是一隻母雞。
雞?絲錦的腔調都差點變了。
她剛剛是被一隻雞徹底打亂了計劃?一隻雞趴在她臉上?
絲錦真是難以接受。
「你,你們……」
顧蓉蓉摸著雞,雞瞪著小圓眼睛,看著絲錦。
絲錦有點茫然,這隻雞是想表達「兇狠」嗎?這也不像啊。
再一看,不只顧蓉蓉,和顧蓉蓉一起的冷星赫也在,按住她雙手的是個小胖子。
三個人,一隻雞,這組合,實在出乎她的意料,讓她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腦子又卡殼了。
顧蓉蓉看著她茫然的樣子,心裡滿意。
「說吧,金縷閣在哪,你們的管事是誰?」
絲錦下意識道:「金縷閣在……」
話沒說完,又及時剎住。
顧蓉蓉不等她說話,冷笑道:「你若想反悔,玩心眼,敢耍我,那你就現回想一下,剛才在箱子裡是什麼感受。」
絲錦咬唇,那感受可不好受,她不想再來第二次。
可是,如果說了,那等待她的,將會是嚴厲的懲罰,生不如死,比關箱子裡可怕豈止十倍。
她猶豫,思索,權衡,顧蓉蓉緩緩道:「你若把知道的說了,我可保你平安無事。」
絲錦抬頭看她,眼中掩飾不住的懷疑。
「你是不知道金縷閣的實力有多大,若是她們想要殺我,不是你能護得住的。」
「她們的手段多,而且狠辣超出你的想像,」絲錦說著白了臉,「兩下相比,我寧可被關在箱子裡死去。」
她說罷,緊抿嘴唇,一副不想再開口的樣子。
冷星赫眸子微眯,顧蓉蓉倒不急。
「你怎麼知道,我就沒有手段?你只畏懼他們,不畏懼我?」
絲錦呼吸微窒。
顧蓉蓉看她的反應,撫著母雞漫不經心道:「讓人生不如死的手段,也不是金縷閣發明的,十大酷刑什麼的,我玩得比她們精。」
「要不然你覺得,憑什麼那麼多人都死了,我還活著?對了,」顧蓉蓉俯身,「荷花池的事兒,聽說了嗎?蘇大海也死在牢里了。」
荷花池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絲錦也聽說了。
「那事兒也是我捅破的,明白了吧?」
顧蓉蓉半真半假,語氣微飄,讓絲錦直起雞皮疙瘩。
冷慢慢在一邊慢慢吞口唾沫——幸虧世子妃是好人,幸虧啊!
絲錦額角微微滲出汗意:「你想知道什麼?」
「所有,與金縷閣有關的,你所知道的。」
「若是不知從何說起,不如就從金縷閣的所在地,還有管事如錦說起。」
絲錦抬頭,滿眼訝然:「你知道她叫如錦?」
「我知道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什麼。」
絲錦低聲道:「你既然知道她叫如錦,就該知道,她是蕭刺史的夫人,不是一般人能動得的了。」
「蕭刺史是肖州最大的官,雖不是護城使,但護城使在這裡如同虛設,他一人獨大。」
「如錦很得他的疼愛,就連……」絲錦微頓一下,「就連金縷閣的所在地,都是蕭刺史幫忙找的。」
顧蓉蓉挑眉:「在哪?」
「就在城中的一處宅子中,原先是個官員的府邸,後來官員離開肖州,宅子就空下來,落到蕭刺史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