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九章 天道

  不止素琴,在場的很多人都差點氣炸。

  蘇大海也太無賴了,這麼多屍骨在這兒,他竟然還問有沒有證據。

  蕭萬臉色微沉:「蘇大海,你所言,也是一面之詞,你說你不知,但這是你的宅子,就算你沒有親手殺害這些人,但你也逃不了干係。」

  顧蓉蓉微挑眉,「就算沒有親手殺害」,這話說得有意思。

  蘇大海道:「大人,小人真的沒有殺害她們,小人承認,有知情不報之罪,小人願意受罰!」

  虐待這麼多人,和知情不報,這兩者相比,簡直就是天上地下。

  顧蓉蓉冷笑一聲:「蘇大海,你真以為,沒有證據嗎?但凡做過的事,就一定會有痕跡,何況,你做的也並非天衣無縫。」

  蘇大海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慌亂,表面仍舊鎮定:「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顧蓉蓉輕笑,「你昨天晚上說過的話,今天就想不認帳,真以為這麼容易?」

  說罷,顧蓉蓉拿出一個盒子,打開看,裡面放著八條帕子。

  帕子疊得整齊,塊塊都是繡花一角朝上,都是繡得鴛鴦,雖然顏色形態不同,但繡工都不錯,栩栩如生。

  一見這八條帕子,別人不解,蘇大海眼睛微微泛紅。

  「眼熟嗎?這些帕子,這些鴛鴦,是不是讓你想起曾經的一些事?」

  蘇大海目光強行別開,呼吸微微急促:「沒有,不知道。」

  顧蓉蓉冷笑:「不認識?好,那我也和大家講個故事。」

  「以前有對夫妻,這男人在外做些小生意,女子在家操持,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唯一的遺憾是,男人為了做了生意,有時候經常會三兩天不回家,他就擔心,妻子會守不住婦道。」

  「有一日,他說好三天回家,其實兩天就回來了,悄悄進門,就是想看妻子是否對他不忠。這一看不要緊,還真被他抓住了,妻子私會情郎,還正把繡著鴛鴦的帕子交給情郎。」

  「男人看了大怒,當即不容分說把妻子的情郎打死,打死之後才得知,是他誤會了,那不是妻子的情郎,是他的一個同族親戚,家裡開著個小繡莊,妻子只是讓他幫忙賣些繡品,不想讓男人那麼辛苦,想貼被家用而已。」

  「但男人殺紅了眼,根本不聽,就認準是妻子紅杏出牆,把妻子一併殺了,殺了還不算,還不能讓入土為安,想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自那之後,男人就有一種病,看到繡鴛鴦的女子就忍不住想殺掉,殺了一個又一個,他停不了手。」

  「這個男人,就是你吧,蘇大海。」

  蘇大海臉色漲紅,神情激動,臉上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亂跳。

  顧蓉蓉話里的「鴛鴦」、「情郎」、「紅杏出牆」,這樣的詞像鋒利的針,刺在他身上,一針針,讓他體無完膚。

  他的情緒也隨之越來越激動。

  顧蓉蓉把他的變化看在眼裡,給他最致命一擊:「你為什麼這麼沒自信?那是因為你無法生育,對吧?」

  蘇大海暴怒,怒火猶如火山噴發:「放屁,放屁!老子才不是!」

  「那個賤人,當初就是我殺的!我根本沒有誤會她,她就是水性楊花的賤貨,我天天辛苦賺錢,她卻借著去道觀上香的名頭,和那裡的道士勾搭成奸,還送鴛鴦戲水的帕子!」

  「我豈能忍?我把她和那個道士都殺了,道士是幾刀捅死的,頭擰下來,那個賤人,我可沒讓她那麼容易死!」

  他說著,一指年頭最長的那具屍骨:「那個,就是賤人的屍骨,我一刀刀扎在她身上,打斷她的骨頭,不讓她死,讓她一點點流血,流死,疼死!不是愛繡嗎?我把她指甲全拔了,十根手指頭都削斷一截,看她還用什麼繡!」

  他說著,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狀若癲狂。

  「她到死都在求饒,讓我原諒她,她可真賤,做出這種事,我怎麼可能原諒她?」

  現場無聲,眾人都聽著他的話,看著他看像著一個瘋子。

  半晌,素琴痛問:「那我姐姐呢?她已經夠可憐,她根本不認識你,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哪個是你姐姐?」蘇大海眼睛圓睜,充滿疑惑。

  這個表情讓人怒火三丈。

  素琴咬牙道:「我姐姐是是三原縣的,被她婆家和丈夫虐待,就靠賣繡品為生。」

  「哦,是她,」蘇大海想起來,「那個女人的確可憐,被婆婆和男人當成狗一樣對待,靠她賺錢,她還不反抗,繡得手指上全上是針眼。」

  「我當初也確實是可憐她,那對母子貪婪,不是好東西,給點錢就能打發,可是……」

  蘇大海的表情又瞬間變得猙獰:「她為什麼要繡鴛鴦?為什麼?是不是每個賤人都要繡鴛鴦?我以為她都那麼可憐,那麼苦了,就該對男人斷了念想,為什麼?為什麼不是!」

  「她為什麼還要繡這些,還想著男人!」

  「她是我買回來的,不行,絕對不行,我怎麼能看走眼?我必須讓她付出代價,讓她知道她錯了。」

  顧蓉蓉微蹙眉,原來,素琴的姐姐比其它人的傷更重一些,原因在這裡。

  竟然如此荒誕可笑。

  就因為這個,要了那個可憐命苦女子的命。

  素琴尖叫一聲,又上來撕打。

  蘇大海狂笑不止,壓根不在意,任由嘴角鮮血流淌。

  他目光掃到小貨郎,臉上浮現幾分戲謔:「還有你。」

  小貨郎握緊拳頭,怒目而視:「我妻子是個好女人。」

  「好女人上什麼酒樓?好女人還拿著鴛鴦帕子?」蘇大海嗤笑,「我把她抓來的時候,她也向我求饒,三言兩語就被嚇哭了,真是沒膽色。」

  小貨郎紅了眼睛:「她一向膽小怕痛,她就是我最疼愛的妻,她要什麼膽色,你這個惡棍!」

  「你自己受盡羞辱,就去羞辱別人?」

  蘇大海怒道:「我沒有受盡羞辱,我也不是羞辱別人,我是替天行道!」

  顧蓉蓉怒踢他一腳:「天道若讓你來行,那才是沒有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