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八章 傷口撒鹽

  馬車停住,徐公子掀簾,笑眯眯看著眾人。

  「各位,早啊。」

  眾人一見是他,上前見禮,滿口恭維。

  「喲,我們當是誰,如此氣派,原來是徐公子。」

  「徐公子能拿下頭號牌,我等十分佩服,今日一見,當是情理之中。」

  一萬多兩銀子,和這車這車帘子比起來,實在不算什麼。

  徐公子下車,自始至終笑容不改。

  「時間差不多,估計那些人也該來了。」徐公子不接眾人的吹捧,轉頭看顧蓉蓉,「二位怎麼來的?」

  顧蓉蓉笑說:「走著。」

  徐公子若有所思:「下回我也走著。」

  冷星赫淡淡掃他一眼:「……」學人精。

  徐公子往這邊靠,低聲問:「你猜……」

  冷星赫伸手臂擋住他:「站在這兒說,別靠太近,我兄弟有隱疾。」

  徐公子一愣:「什麼隱疾?」

  冷星赫面不改色:「看到滿身錢味兒的就是頭暈眼花。」

  徐公子:「……」

  顧蓉蓉:「??」

  徐公子一時真給噎住了:「世上還有此隱疾?從未聽說過。」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沒聽說的多了,不只我兄弟,我也一樣,看到錢味兒,冒錢光的就想動手。」

  就想讓顧蓉蓉全給你收走。

  徐公子蹙眉,還沒想反怎麼反駁,後門一開,有人走出來。

  顧蓉蓉回頭,見來人正是蘇掌柜。

  蘇掌柜笑容浮在臉上,對眾人拱拱手:「各位,都到齊了吧?稍後車就來,大家再稍等片刻。」

  母雞在空間裡扎著翅膀罵:「狗東西,罵他狗東西狗都委屈!渣渣,無恥之徒!呸!」

  顧蓉蓉被它吵得耳朵不安生,撫過手腕,直接關閉。

  母雞氣炸,又在空間罵兩句,什麼也看不見,也就歇了。

  顧蓉蓉笑問:「蘇掌柜,形容有些憔悴呀,這是怎麼了?激動得沒睡著?」

  蘇掌柜沒想到他當眾調侃,雖不高興,但也不能表現。

  「公子哪裡話,激動的是各位,在下沒什麼可激動的。」

  顧蓉蓉繼續說:「那不一樣,我們是花錢的,蘇掌柜是掙錢的,聽說蘇掌柜能從競買號牌的錢中分得一部分,是真的嗎?」

  這事眾人都有耳聞,但都是心照不宣,沒有問出口過。

  現在聽顧蓉蓉問出來,也都豎起耳光,目光往這邊瞄。

  顧蓉蓉笑容無可挑剔,觀察著蘇掌柜的表情。

  蘇掌柜的神情迅速僵硬一瞬,後槽牙一咬。

  速度很快,不過一閃,但沒逃過顧蓉蓉的眼睛。

  顧蓉蓉心裡暗自好笑,看這憔悴的模樣,再瞧這憤怒的眼神,這是發現銀票丟了?

  母雞在蘇掌柜房間裡,就偷了幾本帳本,八條帕子,剩下的都是銀票。

  想必就是蘇掌柜攢了好久的。

  顧蓉蓉猜得一點沒錯,蘇掌柜昨天真可謂意氣風發,一直到晚上打烊時,他都挺高興的,雖然中間被一隻雞打了一點小興,但也無傷大雅。

  哪知,等忙完一天,他想著好好再數數摸摸那些銀票時,卻發現銀票匣子空了,銀票全部不翼而飛。

  這一驚可非同小可,那可是近十萬兩,是他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

  這些年辛辛苦苦,提心弔膽,不就為了這點銀票嗎?

  攢起來難,丟起來竟然如此容易!

  他當晚發了瘋一樣,在房間裡四處尋找,恨不能把地都翻過來,但依舊一無所獲。

  他多希望是他放錯地方,記錯了,但哪哪都沒有,一直到天明,雞都叫了,他也沒有找到。

  雞?聽到雞叫,他忽然想起那隻雞。

  但轉念一想又不太可能。

  怎麼可能呢?雞怎麼會偷東西?而且跑出去的時候,他看得清楚,嘴裡沒叨任何東西。

  銀票丟了,也不能報官,只能把負責看守的人抓起來,挨個問。

  但沒一個說知道的,他把那些人打得死去活來,他們也沒別的話。

  只有一個,倒是提醒他,房間裡沒亂,別的沒丟,銀票卻丟了,一定是熟人,內鬼,說不定早就盯上了。

  蘇掌柜把百味樓所有傭工的名冊拿出來看,準備今天白天,幾人一組,開始審問。

  他心內如火焚,表面仍得裝著鎮定,等會兒金縷閣的人來,把這些競買了號牌的人帶走,他的任務才算圓滿完成。

  所以,顧蓉蓉這話,就是在他心口刀傷上狂撒鹽,哪壺不開提哪壺。

  蘇掌柜壓著要噴出來的火,舌頭和喉嚨都因上火有些疼。

  「公子說笑,沒有的事,蘇某是為各位牽線搭個橋,平時多多光顧就是蘇某的榮幸。」

  「那蘇掌柜可真是仁義,自己什麼都不圖,這忙前忙後的,我還以為傳聞是真,你能從中獲利呢,不過,獲利也是應該,不能白忙。」

  眾人點頭附和。

  李員外不聲不響,收回目光,心說這回輪到蘇掌柜倒霉了,不知怎麼的,竟然還有點竊喜。

  正說著,車輪聲響,又有馬車來了。

  這次一共分四輛馬車。

  為首的是面遮白紗的女子。

  後面三輛,讓他們十組人,前三名乘一輛,四至六名乘一輛,剩下的乘一輛。

  顧蓉蓉迅速在心裡一盤算,她坐的這輛就是她和冷星赫、徐公子以及李員外。

  中間那一輛,就是那三位與李員外一樣有銀票盒的三位。

  最後一輛,也就沒什麼特色,近乎隨機。

  按說沒什麼不妥,但顧蓉蓉隱約覺得,這種分法,好像有什麼目的。

  但一時還想不通。

  顧蓉蓉轉頭看那個面戴白紗的女子,依舊是昨天的打扮,看不清容貌。

  風過,拂起她的裙擺和面紗一角,淡淡香氣,若有似無飄來。

  顧蓉蓉心思微動:這香氣……

  冷星赫悄悄在她耳邊道:「這不是昨天的那個女子。」

  顧蓉蓉緩緩點頭。

  確實,身形很像,裝扮也一樣,像他們這種偶爾一見的人,都不會注意,原來同樣裝扮之下,人已經換了。

  就連香氣,都和昨天的極為相似,但還是有一點不同。

  兩人不動聲色,按要求上馬車。

  李員外沒話,識趣坐在角落裡,徐公子拍拍身邊位置,對顧蓉蓉揚唇:「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