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樓的菜,味道還是不錯的,顧蓉蓉一邊吃,一邊觀察其它人。
凡是參加了競買的,都留下來吃這一頓。
成功了的自不必提,那是得意洋洋,怎麼也得炫耀一下,沒成功的,自然也不能就這麼走了,讓別人以為自己輸不起。
所有人都留下,蘇掌柜擺了兩桌。
自然是前十一桌,後面沒成功的坐另一桌。
李員外雖不知顧蓉蓉和冷星赫究竟什麼來頭,但也知道他們一定不凡,況且還是給他下毒人的「兄長」,所以,不怠慢,也不輕易閒聊。
但別人就不一樣了。
借著競買成功的高興勁兒,不斷給顧蓉蓉敬酒,打聽他是哪裡的人,做什麼生意的。
顧蓉蓉藉機反問那幾個和李員外一樣有銀票盒子的,他們都是做什麼的。
一個是開米行的,一個是開藥堂的,還有一個是茶商。
冷星赫一聽,心裡就有數,若是太平日子,茶、酒這類都是賺錢的生意,一旦有災有難,那米行和藥堂,就是關乎生計的。
顧蓉蓉點頭會意,和幾人相談甚歡,幾個回合下來,她沒喝兩杯,就把那三個灌得差不多,還打聽出,這三人家裡都有嬌妻美妾,衣裙就是給她們買的。
顧蓉蓉心想,這法子可真高明,一方面斂財,一方面用此法送消息。
正盤算,那位拍得頭號牌的貴公子道:「小公子人不大,性子倒是真豪爽,不知怎麼稱呼?」
顧蓉蓉早就注意到他,只不過別人也給他敬酒,都被他小廝給擋了,一副生人莫挨老子的樣子,顧蓉蓉也沒急著去招他。
「在下姓容,」顧蓉蓉淺笑,「兄台豪氣,不知貴姓?」
「姓徐,余州城中立著雙人的徐。」
「徐公子,幸會,」顧蓉蓉再次打量,遞出酒杯。
這次徐公子沒拒絕,抬手喝了。
冷星赫淡淡掃他一眼。
顧蓉蓉的心思還在他的自我介紹上:余州城中立著雙人,這解釋,有意思。
喝酒喝得差不多,顧蓉蓉算著時辰,這麼久了,母雞也該逛完了吧?
此時的母雞正在渾身冒汗——它被堵在屋裡了。
本想把帕子裝好就走,沒成想,剛到門口,就聽到腳步聲。
蘇掌柜安排好一切,就回房間來,一心想著算算剛才一共能得多少分成。
母雞趕緊往回退,想從窗戶走,但這間屋的窗戶格外高,大約是因為放著值錢有用的物件多,特意設計的。
正當它著急想對策的時候,劍客身姿輕盈,把它往背後一甩,沒等它坐穩就騰空而起,跳上窗子。
母雞隻有翅膀沒有手,不能抓,這陣子還吃得有點胖,左右兩隻雞腿岔開坐在劍客背後,本就不穩當,劍客再騰空一跳。
母雞毫無懸念地打著跟斗被翻下來,「哐」一聲掉地上。
而劍客「嗖」一下沒影了。
「哎喲我去,」母雞摔得頭暈眼花,掙扎著站起來,撲楞著翅膀鑽到桌子底下。
「這個不講義氣的東西,下回趴你背上,我得好好叨你兩尖嘴!」
母雞罵罵咧咧,在桌子底下挺屍,與此同時,蘇掌柜推開門進來。
母雞摒住呼吸,悄咪咪從縫隙往外看,看到一雙鞋子慢慢靠近。
母雞一看這鞋,不禁一愣——咦,怎麼是雙繡花鞋?是個女的?
鞋子一閃而過,繞過桌子去別處,母雞聽著動靜,悉悉索索的,不像是正常拿東西的動靜。
小偷?還是個女小偷?
母雞好奇,想探出頭來看看。
還沒等它看,外面又有腳步聲響,隨後,一道影子唰一下掀開桌布,直接鑽進來。
母雞嚇一跳,差點叫出聲。
怎麼個意思?
這張桌子這麼好嗎?都往底下鑽?
好在它身體小,本來又在角落裡,桌子上面蒙著桌布一直到底,進來的人也壓根沒有瞧見它。
母雞眨眨眼睛,一聲不吭,偷著打量闖進來的人。
果然是個女子。
瞧著比顧蓉蓉大不了多少,模樣倒是挺清秀,碎花藍布頭巾蓋著頭髮,腰間還繫著圍裙,手裡抓著一把小匕首,胸口一起一伏,看得出來十分緊張。
這模樣打扮,應該是個小廚娘之類的。
但廚娘不是應該在廚房嗎?跑這裡來幹什麼?
母雞覺得,她不像小偷,單純偷東西的。
正胡思亂想,蘇掌柜進了屋,邊走還邊唱,心情著實不錯。
「小手白細又嫩滑呀,你是我的小心肝~」
母雞無聲翻個白眼,什麼玩意兒,看著人模狗樣,唱這種淫詞濫調。
他一邊唱,一邊在椅子上坐下,兩隻腳伸到桌子底下來。
母雞眼睛圓睜,緊閉尖尖嘴,緊張看著那個女子。
女子也嚇得夠嗆,但反應還算快,趕緊把腳抬起來往裡放。
這一放不要緊,她順著方向,看到了角落裡的母雞。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勉強沒有叫出聲。
母雞也沒出聲。
一人一雞,大眼瞪小眼。
蘇掌柜那雙腳還在得意輕顫,壓根沒有發現桌子底下的緊張。
女子舉起刀,對準他的腳。
母雞急得恨不能說人話——你別呀,這會兒扎了他,要不了他的命,還得把自己暴露了,根本跑不了,豁出命去只為扎他一刀?這也太虧了!
好在,女子雖然憤怒,但最後還是忍住,又把刀撤回來。
蘇掌柜還在外面嘀咕:「再加一萬兩,加八千兩……」
「這次的分成真是不少,財運降臨,真是擋也擋不住啊。」
他放下筆,得意大笑,拍著桌子開心不已。
母雞靠著桌子角,暗暗在心裡罵——這個神經病,拍什麼桌子?震得老子腦瓜子嗡嗡響,出去敲鑼打鼓不響嗎?
蘇掌柜笑罷,目光一轉,忽然看到桌子有根雞毛。
他手指捻起來,對著光線照了照:「哪來的雞毛?」
母雞一聽,一下子支楞起來。
要被發現了?
女子瞪著母雞,也瞬間慌了,又握緊匕首。
蘇掌柜左右看看,目光在屋裡快速一掠,其它的地方倒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他低下頭,看著面前的桌子,再往下。
他把腳收回去,伸手來掀桌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