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員外痛苦難當,五臟里像是著了火,難受得又吐出一口血。
彎腰捂著心口,赤眼看那瓶解藥。
「絲錦,我是無意中認識她的,她去上香,馬車壞了,正好我從城外收糧回來遇見,就幫她修車,她長得美,性子又好,我早聽說過她,卻沒去過胭水閣那種地方。」
「她報出名字的那一刻,我心神恍惚,的確是對她動心了。」
李員外難受得閉上眼,仿佛又回到那個黃昏,他去收釀酒用的糧食,回程路上,夕陽西下,連光芒都成了金色的。
絲錦就站在一片金光里,宛若仙女下凡。
他情不自禁命車夫停下,幫忙修車,那時候被她的容貌吸引,滿眼都是她,滿心都在想,怎麼會有這麼美的女子。
聽到她是胭水閣的人,沒有厭惡,只有惋惜與心疼。
身為讀書人,從未去過那種地方,那時是他生平第一次,覺得一味認為那種地方沒好人,有點以偏概全。
認識,熟識,一切都很自然。
再後來,聽說絲錦與漕幫的三當家有什麼桃花聞,李員外心生嫉妒。
漕幫三當家,他當然認得,那樣一個粗人,怎麼配得上絲錦?
一想到漕幫三當家的糙樣,就像看到一匹上好綢緞被揉搓糟蹋,他難以忍受。
思來想去,想把女兒嫁給三當家。
既能為生意出一份力,將來能省不少運費,還能讓三當家和絲錦斷了。
真是一舉兩得。
所以,他極力搓和三當家和女兒,本以為是件容易的事,哪料想三當家那個糙漢竟然還不樂意,他又冥思苦想,不惜出主意讓女兒以失去清白為代價,豪賭一把。
所幸,賭贏了。
三當家和女兒順利訂婚,絲錦和三當家的桃花聞也漸漸過去,無人再提及。
顧蓉蓉聽罷,不知是該氣還是笑,李小姐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步一步,走上喪命之路,更不會知道,她父親打著為她好的名義,在其中推波助瀾,讓她早早成了亡命鬼。
「那你知道,你的女兒是為什麼死嗎?」顧蓉蓉問。
李員外愣了愣:「不是說,是黑莽幫的少幫主殺的嗎?為了和漕幫爭奪利益,陷害漕幫。」
顧蓉蓉緩緩搖頭,看著李員外茫然的臉,像看一個巨大的笑話。
「你知道許磊和絲錦,是什麼關係嗎?」
李員外更是茫然:「許磊?誰?不知道。」
「許磊,就是黑莽幫的少幫主,三當家被陷害入獄,二當家被許磊陷害中毒,漕幫一下失去兩位當家人,才陷入群龍無首的局面。」
李員外沉默一會兒:「這和我,沒什麼關係吧?」
「和你有關,和絲錦也有關,」顧蓉蓉眼中浮現譏諷的笑,「你女兒的死,就是許磊親手所為,是他,親手挖了你女兒的心,偽裝成三當家的樣子,故意讓李公子看到個模糊的影子。」
「許磊之所以要殺你女兒,除了因為漕幫,還因為,他說絲錦有心疼,他要給絲錦治病,以心入藥,你女兒的心,就是被許磊挖走,給絲錦拿去入藥了。」
李員外眼睛霍然睜大,臉色瞬間泛白,一股難以言說的感覺湧上心頭,有點想吐。
不知是因為女兒之死造成的悲傷,還是因為聽說以心入藥的噁心。
他怔愣一瞬,喃喃道:「不會啊,我和絲錦認識這麼久,沒聽說她有什麼心疾。」
說罷,又提高音量:「這不可能,她不是這種人,以心入藥,還是我女兒的心,不會的。」
「你女兒,在她那裡有什麼不同嗎?」顧蓉蓉嗤笑,「你剛才不是說,她很厲害,讓你不得不聽她的,讓你幹什麼就得幹什麼嗎?」
「那會兒聽上去像是奴僕和主子,現在,」顧蓉蓉語氣戲謔,「怎麼聽著你們又有什麼別的關係了?」
李員外老臉臊得通紅:「我對她,確實有些別的心思,最開始的時候,我也確實想娶她,但是後來,隨後了解,讓我意識到她不簡單。」
「我也就……」
「你意識到不簡單,但也你享受這些不簡單給你帶來的好處,打壓對手,讓你的生意越來越好,錢多,聲望高,想必,絲錦那裡,你也沒少消受美人恩,讓你既歡喜又得意,又有點惶恐。」
「這種感覺多刺激,讓你欲罷不能,你一會兒覺得她可怕,一會兒又覺得,她對你是不與眾不同的,心存幻想,每天都在這種感受中搖擺。」
李員外的眼睛在顧蓉蓉描述過程中,緩緩睜大,滿是不可置信。
「你……你怎麼知道……」
顧蓉蓉心說,這是被人PUA了,這麼明顯的症狀,我能看不出來嗎?
母雞在空間誇張的抽口氣:「這個絲錦厲害呀,我的天,她竟然能讓這麼多人為她死心塌地。」
顧蓉蓉覺得也是,這就像是女海王,養魚很多,而且還功夫高超。
「這些就不必說了,」顧蓉蓉淡淡道,「我不想聽你和絲錦之間的這種破事,我要知道的,是她的秘密。」
「秘密……」李員外思索,「秘密我也是不是很清楚,後來我也看出來,她有很多事也是防著我的。
不過……我知道她手下有幾個厲害人物,能翻牆越脊,還能動手就要人命。」
他猛然想到什麼,一指手腕:「哦,對,我想起來了,她的手下,這裡都有個刺青圖案,我曾無意中見過。」
「刺青圖案?」顧蓉蓉眸子微眯。
冷星赫挑簾進來,拿出張圖紙給她。
那天晚上,他們倆一起抓到的黑衣人,腕間就有一個刺青圖案,冷星赫讓暗衛拓下,圖樣就帶在身上。
「你看是不是這個,」顧蓉蓉展開圖紙。
李員外仔細看看:「對,沒錯,就是這個。」
顧蓉蓉和冷星赫對視一眼,都認定,那個黑衣人,就是絲錦的人。
當天晚上,應該是準備去大牢,暗殺許磊的。
結果半路遇見他們,反被劫殺,才又用另外的方法,毒殺許磊。
總算有點進展。
「接著說,還知道什麼?」
李員外擰眉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