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星赫自然也聽得出來,許磊是不想讓他去。
二當家有點急,他是希望冷星赫去的,最好趁著這次合作成功,能讓冷星赫對許磊的觀點改變。
顧蓉蓉攪動小鍋,母雞哼道:「就許磊還想攔住咱世子爺?真是自不量力。」
話音落,就聽冷星赫說:「既然許公子這麼說,那我就不去了。」
母雞:「……」
顧蓉蓉動作也一頓,隨即又無聲笑笑。
屋內二當家也一愣,正想說什麼,冷星赫抬手制止。
許磊眼中飛快閃過幾分鄙夷,不再看冷星赫。
「哥,那我……」
冷星赫道:「許公子,你還沒說,文書籤了嗎?」
許磊按捺住情緒:「簽過了。」
「可否讓我一看?」冷星赫不等他拒絕,又說,「即便不讓我看,也該讓二當家看看吧?」
許磊眼中冒出火氣,短促笑一聲:「我沒帶著。」
顧蓉蓉挑簾進來:「那就是說,許公子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二當家看?」
「哥哥病著,幫中事務我能做的不會來煩他,他是二當家不假,但於我而言,先是哥哥,哥哥比什麼都重要,如果必須二選一,我寧可選哥哥。」
「只要有哥哥在,什麼都不必怕,我甚至可以帶著哥哥乞討為生,討來一個饅頭,那必然是哥哥的。這,就是我的想法!」
二當家眼睛泛紅,喉嚨滾動,可見被感動得不輕。
顧蓉蓉心裡暗笑,這傢伙轉移話題的功夫,還真是一絕。
不過,遇見她,算他倒霉。
顧蓉蓉淡定問:「所以,簽約文書沒帶來,是因為考慮到二當家身體承受不住?簽約了,就是一錘定音,生意十拿十穩,是天大的好事,是漕幫起死回生的機會,不更應該拿來,讓二當家開心一下嗎?」
「我問你文書,怎麼就扯到什麼乞討上去了?許公子,你的話是不是跑偏了?漕幫馬上就要擺脫困境,談什麼乞討?還是說,你對這筆生意,確實沒偏心,已經要找退路了?」
許磊驚怒:「我沒有這個意思,也沒有在找什麼退路!」
顧蓉蓉點頭:「既然如此,那就拿合約來看看,你初次接下大單,萬一有什麼不妥呢?這樣能決定生死的大生意,想必是二當家出馬,也得細細琢磨每一條,慎重簽字吧?」
二當家點頭說:「確實如此,馬虎不得,我身體好多了,阿磊,你把合約拿來,我看看,做到心裡有數,即便去不了,也能幫你安排一些人和事。」
「幫中兄弟,誰適合什麼,我心裡最清楚。」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許磊無法再推辭。
「好,那我去拿。」
許磊大步走出屋子,到屋門外停住腳步,回頭忿恨看向屋裡。
他忽然覺得,讓冷星赫去也不錯——正好可以讓這個傢伙死在路上。
他一走,顧蓉蓉到外屋,把母雞放出來在外面看著,防止許磊偷摸回來。
顧蓉蓉重新進屋,冷星赫對二當家說:「這次生意事大,我必須去。」
二當家愧疚道:「是,我也是這麼想,大當家,阿磊不知您的身份,他一切以幫中利益為重,因為以為您是外人,所以……」
冷星赫打斷他的話:「這個就不必解釋了,我要去,但不是以這種面目去。」
「你的意思是……」
冷星赫說:「於三光沒在肖州,被我派出去干別的事了,這事沒幾個人知道,我就易容成他的樣子,我記得他水性頗佳,你就在水手中加上他的名字,我來替他。」
二當家面露疑惑:「這……」
顧蓉蓉道:「我也去,總歸還是要雜役的,我就隨便來個雜役。」
二當家疑惑更濃,冷星赫看著他說:「你也去。」
二當家一愣:「是,我這身體好多了,我也……」
「你易容我的模樣去。」
二當家一頭霧水。
顧蓉蓉心說果然,剛才在外面聽到冷星赫同意許磊的說法,不跟著去的時候,就猜到冷星赫是另有安排。
冷星赫拍拍二當家手臂:「二當家,你若信得過我,就先別問為什麼,照我說的做,放心,我不會坑害你。」
二當家連連點頭:「當然,我信得過大當家。」
「這筆生意,對漕幫意義重大,越是如此,越要謹慎,許公子年輕,心高氣傲,又想著一舉扭轉局面,難免有考慮不周的地方,若是強行干涉,改變他的計劃,難免讓他心受打擊。」
「不如我們暗中幫忙,若是平安無事,自然一切都好,若是有事,也好相助。」
二當家輕吐一口氣,覺得冷星赫所言有理,而且考慮周到,連許磊的面子都考慮到了。
「多謝大當家,阿磊對您無禮,我替他道歉。」
「些許小事,」冷星赫並不在意,「不必提。先說眼前計劃,你若同意,我就安排人手,你這裡還要安排一個,來替你。」
二當家拱手:「全憑大當家安排。」
「不過,」他略遲疑,「阿磊之前不同意您去,那……」
「他一會兒回來,你再提一下,他會同意。」
二當家不明所以,但對冷星赫一向信任,還是點頭答應。
顧蓉蓉暗嘆一口氣,你那個假弟弟,現在巴不得冷星赫死,剛才不同意,又被冷星赫激怒,稍後會改變主意。
等了許久,許磊終於來了。
「哥哥,久等了,剛才有點突發的小事,」許磊把文書遞上。
二當家拿過來細看,一條條逐條看。
看過幾行,二當家詫異道:「這,如果路上出什麼問題,若有損失,要三倍賠償?」
冷星赫眸中閃過冷意。
許磊點頭,信心十足道:「哥哥放心,不會出什麼事,我已經派人去查探路線,先走一趟,不會有閃失的。」
「出問題,給賠償,也是按價賠,而且像瓷器這種東西,也多少會有些賠償,他們走陸路,也會有這部分損耗,大家約定一個數額,只要不超過,就不作賠。可三倍賠償……」
從未有過。
許磊抿唇,神情緊繃略有委屈:「哥哥是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