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 可笑

  顧蓉蓉和冷星赫都很驚訝。

  保護?

  李公子竟然說,他是為了保護三當家,才說他是殺李小姐的兇手。

  顧蓉蓉迅速把這事順一遍,就明白了李公子的思維邏輯。

  「你是覺得,有人故意假扮三當家,故意讓你看見,就是想嫁禍三當家,所以,你就將計就計,指認三當家,讓他入獄?」

  李公子紅著眼睛點點頭。

  冷星赫蹙眉,這種方式他實在不解。

  「那你有沒有想過,入獄之後,不可控的因素太多,比如動刑,逼供,再或者暗殺,他身在牢獄,處處受限,如何自救?」

  李公子抽抽鼻子:「我打點了關係的,不會對他動刑。」

  顧蓉蓉微訝:「三當家自從處獄之後,的確沒有被動過刑,你的意思是,是你打點過?」

  「你託了什麼關係,這麼管用?」冷星赫聲音依舊冰冷,「獄卒,牢頭?還是什麼人?」

  「是刺史府的管家,」李公子說,「他愛喝我家的酒,還喜歡吃百味樓的鴨子,我也喜歡,在百味樓遇見過幾次,後來關係處得不錯,經常是約好時間,我請酒,他請鴨子。」

  冷星赫眉梢微挑:「你倒有幾分能耐,還能和蕭萬的管家做忘年交,不過,上堂審訊都是蕭萬親自來,他一個管家又上不了堂,哪能左右得了蕭萬動不動刑?」

  李公子抿抿唇,沉默半晌才說:「我當時……當時也是情急之下,看著兇手像,隨後就冒出這個念頭來,就說了,讓阿肆也這麼說。」

  冷星赫差點氣笑:「情急之下,就拿別人的清白別人的命去賭,還美其名曰保護他。李公子,你們李家人做人做事,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李公子的臉漲得通紅,低頭不語。

  顧蓉蓉也是不知如何評斷,李公子應該確是好心,但也確實欠考慮。

  「三當家入獄,不能自查不能自救,你父親還時常去衙門求快點判決,你是如何打算的?」

  李公子頭垂得更低:「我本來是想查查真兇,但三當家入獄之後,真兇就再也沒有露過面,銷聲匿跡了。」

  冷星赫短促笑一聲:「人殺了,有人背鍋入獄,他還出來幹什麼?」

  顧蓉蓉沉默一下,暫時把這個問題揭過去,都需要緩和一下情緒。

  「你知道你父親要納妾了嗎?」

  李公子還沉浸在羞愧中,乍一聽到這個問題,有些茫然。

  「啊?納妾?納什麼妾?」

  顧蓉蓉疑惑:「你不知道?此事你父親沒有和你提過嗎?」

  雖然古代講究父為子綱,兒女對父母是絕對服從,但納妾也是大事,就算不商議,但也得知會一聲,哪怕通知呢?

  但看李公子的樣子,卻像是完全不知情的。

  「你父親,要納妾,說要衝喜,」冷星赫略帶譏諷道。

  李公子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納妾,沖喜?」

  顧蓉蓉問:「你父親之前從來沒提過?也沒說過要納什麼人?」

  李公子搖頭如撥浪鼓:「沒,沒有啊,從來沒說過。」

  「你和胭水閣的絲錦……是什麼關係?」

  顧蓉蓉早就想問,一直等到現在。

  「絲錦?沒,沒什麼關係,」李公子還沒從父親要納妾的驚愕中回神,「我以前聽說她心悅三當家,就想請她去看看三當家,看他在牢里怎麼樣,或者送點東西什麼的。」

  「只是這樣?」顧蓉蓉有點懷疑。

  李公子連連點頭:「真的只是這樣,我害怕我父親知道生氣,就偷偷去的,你們去那天,我也是剛到不久,我以為你們是跟蹤我……」

  顧蓉蓉略一沉吟:「你們李家的酒,變過方子嗎?」

  「變方子?」李公子不解,「沒有,一張方子從開始到確定,不知道要調整多少次,那是調配人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心血,甚至有可能是幾代人,一旦確定,是不會輕易更改的。」

  「那你們家的方子,賣給過別人嗎?」

  「這更無可能,」李公子篤定,「我家的祖訓,就是酒可賣,方子絕不對外,方子比命重要。」

  雖然偏激,但這也是算是一種態度。

  「你這次病倒,是和誰喝的酒?」

  「我自己,沒有別人,喝的時候也沒覺得什麼,就是沒幾杯就有點暈,醒來之後,就……」

  就是眼前此景。

  顧蓉蓉見也問不出什麼,他們來的時間也不短,想問的問了,但疑惑很多。

  還需要回去再商議。

  顧蓉蓉起身道:「我們走了,你好好休息,我建議你繼續裝暈,看有沒有人餵你吃藥。」

  「我得去問問我父親……」

  「你問也沒用,」冷星赫直接打斷,「府里已經開始準備辦喜事,他會為你幾句話而改變嗎?」

  「你還不如在這兒裝暈,我們為什麼此時悄悄前來?就是不想讓給你下毒的人知道,以免讓對方接著害你。」

  李公子眼睛微睜,本來喝一頓酒就生病,已經夠難受,現在知道竟然是中毒。

  有人要毒死他?

  這……

  「李公子,你現在要做的是忍耐,現階段改變不了任何事,那就耐心忍住,等待時機,我不認為你現在去質問你父親是一個好方法。」

  李公子低頭不語,冷星赫拉著顧蓉蓉就走。

  顧蓉蓉知道他心頭有火氣,任由他拉著走。

  到僻靜處,顧蓉蓉反握他的手,感覺他手臂都在繃緊。

  輕聲安撫道:「別生氣,和這些人不值得。」

  冷星赫目光看向夜色深處:「抱歉,蓉蓉,這一次我是真有點沒忍住。」

  「李家這些都是什麼人?自私自利,自以為是。」

  「他們算計了三當家,連所謂刺殺的人都是雇來的,說什麼不能牽扯進自己的人,倒是把自己擇得乾淨。」

  「成了婚事,三當家也樂意,但在禍事來臨之時,老的一口咬定他是兇手,恨不能他立刻就走;少的明明知道不是,卻也一口咬定是他,還美其名曰保護他。」

  「簡直可笑!」

  冷星赫雖與漕幫相識得晚,但老當家在時,對他真心實意,感情至深,又以全幫託付,他自然對漕幫感情不一般。

  如果漕幫興旺發達也就罷了,可偏偏現在三位當家人,死的死,中毒的中毒,坐牢的坐牢。

  驟然聽到李家人這種論調,別說冷星赫,泥人也得有三分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