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證據

  付青川的話,把容昊驚呆了。

  容昊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你怎麼能這麼說?青川,我從來沒有虧待過你。」

  「你有時候沒錢吃飯,我還經常給你點心吃,鞋子我也送過你,新的,我自己都沒有穿過的,還有那些紙筆……」

  「對,」付青川不耐煩打斷,「無非就是施捨,容公子,你的那些精緻點心,一塊就足以抵我一個月的伙食費。」

  「鞋子更是,城中最大鞋店的靴子,材質上乘,做工上乘,你說送人就送人,我穿出去,別人只會把我當成笑話!」

  「紙筆,我是平時給別人抄書,消耗巨大,你送我的上好桂白紙,上等毫筆,我用這種東西去抄,別人還會雇我嗎?」

  容昊瞪大眼睛:「我……」

  他下意識看顧蓉蓉,眼神求助,他沒有那個意思,絕對沒有。

  「這是你自己的自卑作祟,付青川,」顧蓉蓉開口,「容昊驕縱,但不失真性情,他愛小貓,心疼小動物,這種人多半心不差,心思也細膩。」

  「他察覺到你的窘境,出手相助,並無惡意,許是你生活中處處都是惡意,見慣人情冷漠,當有人對你示好時,你習慣性以為,那不過是包著善良外衣的嘲諷。」

  顧蓉蓉微嘆:「你的處境,不是你可以肆意犯錯的理由。我不想評價你的生活,那與我無關,我要的是,如你自己方才所言,讓做錯事的人,付出代價。」

  「給我們下毒,借副院首的刀,殺掉護院,讓他頂罪,去院首房中偷書,引導副院首掩蓋護院死亡真相的人,都是你吧?」

  眾人驚愕,看著付青川,連老師們和副院首都不可置信。

  副院首霍然站起:「他?可是他……」

  馬銘揚低聲道:「顧小姐,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有證據?」

  顧蓉蓉淺笑,指指付青川面前的碗:「這就是第一個證據。」

  付青川依舊談定:「我說了,我不能吃葷腥,這算什麼證據?」

  「你不是不吃葷腥,你是不能吃今天中午的這一碗,」顧蓉蓉看一眼冷星赫。

  冷星赫上前,一把扯下付青川腰間的香囊。

  付青川臉色微變:「還給我!」

  他伸手要搶,冷星赫抬手臂擋下,把香囊交給顧蓉蓉。

  顧蓉蓉接過,扯開,藥香味兒散開。

  她撿出其中一味藥材,席述上前道:「這是芨芝草,是治肺病的良藥。」

  顧蓉蓉把藥包給他,他翻著看了看:「這個藥包配伍絕妙,常佩戴的人能大大緩解咳症之類的肺病。只是……」

  「芨芝草與香翹殼相衝,同用會中微毒,若是肺有毛病的,還有可能會咳血。」

  席述恍然大悟:「今天中午這肉中用了香翹殼做香料。」

  「不錯,」顧蓉蓉舉起藥包,對馬銘揚道,「馬院首,香翹殼是燉肉常用的香料之一,平常吃自然是沒什麼,但如方才大夫所言,付青川常年佩戴這個藥包,自然是不能吃。」

  付青川冷笑:「是又如何?我佩戴藥包,不能吃香翹殼,又如何?這也犯法?」

  「這當然不犯法,可既然不犯法,你為什麼要遮掩,為什麼不能坦白說?」

  顧蓉蓉聲音陡然一厲:「你昨晚來廚房下毒,遇見那個護院偷饅頭,你一向知道,他在暗中毒貓,正好你也不喜歡貓……」

  顧蓉蓉看一眼容昊:「或許,你不是不喜歡貓,你單純就是因為容昊喜歡貓,所以才不喜歡。」

  「你怕護院看清了你,怕他泄露,所以,你把人引過去,抓住護院。」

  「護院不肯承認,你利用這個空隙,把毒藥放在他房間裡,有了這個證據,他被副院首帶走。」

  副院首臉色黑沉,臉都緊繃起來,握緊拳頭。

  「如你所料,副院首脾氣暴躁,重刑打死護院,算是了結你心頭一樁事。」

  顧蓉蓉捏著藥包,不由感嘆:「不得不說,付青川,你的確很聰明,若是事情到此結束,就讓副院首重刑打死他,讓副院首自行去解釋,或許我也不會這麼快找到你。」

  「你錯就錯在,太過狂妄,聰明反被聰明誤。」

  「院首去後山拿書,被你瞧見,你趁他離開時,進書房找那本驗屍摘要。」

  「你走了前窗,可你為轉移視線,偏偏在後窗印上半枚出去時的腳印。」

  老宰輔一愣:「哎,他走的是前窗?那腳印是……」

  「昨天下了雨,留下腳印很正常,任誰也這麼覺得,」顧蓉蓉拿過老宰輔拓下來的鞋印。

  「可結果是,這鞋印是正要出去的時候留下的。」

  「為何?他進屋時踩著泥濘雨水,沒有留下腳印,怎麼出去的時候,反倒留下了?」

  老宰輔和馬銘揚對視一眼,恍然大悟。

  老宰輔暗暗咬牙,這個丫頭,早就知道了,還讓他拿著這個找了半天人。

  「你既然想誤導,那我就陪你演戲,就讓人暗中查找,讓你以為,你成功了。」

  顧蓉蓉深吸一口氣:「應該感謝這場雨,你身上的藥味兒在清新空氣中尤其清晰,廚房鍋蓋處的牆上,院首書房的前窗上,都有殘留的香氣。」

  「我這個鼻子的一般,嗅覺特別靈敏,尤其是對香氣,再加上,」顧蓉蓉撫著小奶貓,「小奶貓身上也有,而且一湊近你,它就發抖。」

  「萬物有靈,付青川,別以為它是貓,不會說話,就能隨意被欺負。」

  顧蓉蓉字字句句,落地有聲。

  眾人聲息皆無,香氣在飄,呼吸在收緊。

  付青川輕輕笑一聲,分外突兀。

  「沒錯,是我做的。」

  眾人震驚錯愕,又難以相信。

  馬銘揚痛心:「你……你為何?明明有大好前程,為何?」

  容昊氣得一拍桌子:「枉我拿你當朋友!」

  付青川語氣淡淡,話卻鋒利:「我不稀罕,一個二世祖,若非會投胎,出生在容家,仗著家裡的名頭,豈能由你在南嶽為所欲為?」

  容昊眼睛睜大,眼尾都有點發紅。

  他想反駁,忽然想起顧蓉蓉的話:你是誰?不說容家,只說你,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