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關鍵之時,門一響,又有人進來。
顧蓉蓉立即轉頭看過去,來的正是檀玉。
檀玉臉上戴著面紗,換了身夜行衣,慢步往這邊走來。
她來的也比原定的時間早,本想提前等待,沒想到聖使也提前到了。
她驚得非同小可,生怕再錯過,趕緊推門進來。
聖使轉頭,鐵匠猛地喘口氣——方才連大氣都不敢喘。
聖使看到是檀玉,聲音略帶一絲不悅:「你怎麼來了?」
檀玉走到近前,看一眼鐵匠:「瞧你嚇的,我直接說,我吩咐過你不就行了?」
鐵匠低下頭,潮濕的掌心在褲子上蹭蹭。
他不敢說,心裡猜測著,顧蓉蓉說過,「會有人說話辦事」,莫不是指的就是這位?
聖使聲音裡帶著疑惑:「你說過什麼?檀玉,你不要忘了你的職責,此事不歸你管。」
檀玉不以為然:「我正是因為知道我的職責,才不能不管。融州是我的地盤,閣主把這裡的事務交給我,聖使,你面都不見一個,直接過來辦事,怕是不妥吧?」
「一次也就算了,這次又來,是沒把我放在眼裡嗎?」
聖使輕哼一聲:「你想爭功?」
「不敢,」檀玉說著不敢,語氣卻不是那麼回事,「我只是不想在我的地界上出岔子,前陣子祝平松他們惹的亂子夠多,就是因為事事都過於自信,不聽我的話,他們倒是死了,一了百了,向上前交待的人是我。」
提到這事,聖使的語氣軟一分:「這事兒和他們的事不一樣,你不必擔心,我沒去見你,也是為你的安全考慮。」
「不行,」檀玉拒絕,「這種話我聽得太多了。」
聖使有點不耐煩:「你想如何?」
黑勁裝上前一步,袖間半長的袖劍探出鞘:「你要做什麼?退開!敢對聖使無禮!」
檀玉臉上火辣辣的疼已過去,現在半邊臉都是木的,她非但不喜,反而更加憂慮,她知道這是毒在加深的症狀。
她心急如焚,強忍著性子和聖使周旋,這個手下跳出來,讓她的火氣正好有個發泄口。
她二話不說,直接抬腿踢在勁裝小腹上,勁裝倒腿幾步,跌倒在地。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在我面前露刀刃?我檀玉別的本事沒有,在閣主面前還是以說得上話,幾年的功勞也不是白攢下的!」
勁裝爬起來,目光兇狠看著她。
檀玉眼睛冒火:「不服?好,來,有種殺了我,殺不了我就殺你,拎著你的人頭去見閣主,看她會不會因此懲罰我!」
這一下,倒把聖使二人唬住了。
顧蓉蓉微挑眉:「果然有兩下子,起碼戲演得不錯。」
母雞讚嘆道:「這女人可不簡單,你可得小心應對,她現在是中了毒,為所你所用,要是你給她解了……」
「誰說我要給她解?」
母雞:「……」還得是你。
聖使語氣緩和不少:「何必如此?我們也沒別的意思,你若不喜,叫上你就是了,這也沒什麼大不了。」
檀玉哼一聲,對鐵匠道:「泡點茶來,口渴了。」
鐵匠一愣,下意識道:「沒,沒熱水了。」
「沒有就現燒!」
鐵匠不敢違背,趕緊點著廊下的小爐子。
檀玉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聖使的表情在面具之下,他打量著檀玉道:「為何在戴面紗?」
檀玉嗤笑一聲:「這你也管?臉上起了風疹,當然要遮一遮,女人最在意的就是容貌,不懂嗎?更何況我負責的是金縷閣,個個都是漂亮女人,我豈能被比下去?」
她說得理所當然,也的確符合她的性格語氣,聖使心頭不悅,但也沒懷疑什麼。
火燒起來,檀玉過去,吩咐鐵匠:「去拿壺來。」
鐵匠趕緊去拿,檀玉往裡扔了兩塊柴。
聖使見她真像是要燒水泡茶,有點不耐煩。
「檀玉,辦正事要緊,我問完情況就走,你還是回去喝茶吧,這裡能有什麼好茶?」
檀玉拍拍手,看著燒旺的火問道:「你要問什麼?」
聖使問鐵匠:「你看清楚了,能不能做成?貴一些也無妨,時間比上次多兩天也行,但我要肯定的答覆,別事到臨頭,說做不了,那我可不答應。」
鐵匠放下壺,仔細看圖紙:「……我盡力。」
「能,還是不能。」
「……能。」
聖使點頭:「記住你自己的話。」
檀玉開口問:「這次的石像還是放在上次的峽谷嗎?」
聖使一愣:「什麼?」
「這次是還和上次一樣,放在臥龍峽谷,還是換了別的地方?」
聖使盯她半晌,聲音又冷下去:「這不是你該問的。」
檀玉豈能不知,這不是她該問的,但這是顧蓉蓉讓她問的,她必須問。
母雞小聲問顧蓉蓉:「她這麼直接問,能成嗎?人家肯定會懷疑。」
顧蓉蓉看著爐子裡的火:「她不怕,她就是要問出我讓她問的問題,給我個交代,反正她也不怕聖使能跑。」
母雞眼睛一亮:「真的?怎麼確定的?」
「你以為她為什麼要在這裡喝茶?她的屋裡都是什麼精緻茶具?她豈會碰這裡的東西。」
「那她是……」
「她要喝茶是假,要生這把火是真。」
「為什麼?」
「火里加了東西,如果我沒有猜錯,等東西生效,聖使就動不了了。」
母雞恍然大悟。
果然不出她所料,聖使冷笑道:「檀玉,我本來覺得你主管融州,讓你三分,可你真是得寸進尺,我的事,你問不得!你若不服,就去閣主面前告,看他會不會縱容你。」
「我們走。」
他轉身要走,檀玉撥撥爐子裡的火:「想走?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聖使回頭,危險地盯著她,身側的黑勁裝也袖劍出鞘。
只要聖使一聲令下,他就衝上去,把剛才的仇一併報了。
「檀玉,你想做什麼?還想留住我不成?」聖使低笑一聲,「只怕你沒這個本事。」
「我敬讓你三分,你可別以為你真有這個本事了。」
聲音剛落,一旁的老李頭忽然腿一軟,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