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蓉蓉一臉錯愕,又翻了幾枚銀錠,來回看,還是沒有。
冷星赫觀察著她的神色,隨時準備出手。
代刺史也暗自琢磨,管它什麼有沒有,只要世子妃一下令,就干他娘的。
顧蓉蓉詫異道:「這……怎麼沒有呢?」
梁翊川嗤笑:「你問誰?是你自己說的,上面有什麼記號,賞字,現在什麼都沒有,這就是你盜的官銀!代刺史,還不速速拿下!」
顧蓉蓉喝道:「慢著!」
梁翊川問:「你還有什麼話說?」
顧蓉蓉拿起一枚銀錠,放在手裡掂了掂:「梁大人,這銀子進過你的梁府吧?」
「不錯,當時搜查出來,不是連你帶銀子,都抬去梁府門前了嗎?這又有什麼關係?」
「這關係大了!」顧蓉蓉一拍銀箱子,「梁大人,我是真沒想到,虧你還是護城使,為了欺壓我一個小小商戶,還真是煞費苦心!」
顧蓉蓉話音未落,抓起一個銀錠子,用力往地上一摔。
「啪」一下,銀子四分五裂,露出裡面的膠泥土來。
「瞧瞧,這是什麼玩意兒?這就是膠泥坨坨!用這些來冒充三千兩銀子,梁大人,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她不給梁翊川反應的時間,「啪啪」又砸碎幾個。
「瞧瞧,全都是泥做的,連一枚真的都懶得摻啊!」顧蓉蓉怒不可遏,「梁大人,現在該草民問您了,我那三千兩賞銀到哪去了?」
「怎麼進你梁府走一趟,就從白花花的銀子,變成刷著銀粉的黃泥塊了呢?」
「我那可是朝廷賞的官銀,比你那個更貴重,偷換我的銀子,梁大人,你真下得去手啊!」
梁翊川:「……」
這腦瓜子真是嗡嗡的。
梁翊川看著碎裂的銀錠子,往回倒這件事。
銀子從梁府出去的時候,是真的,就是在最底下摻入了官銀,留著陷害顧蓉蓉。
今天,去鋪子裡搜查,當即就搜出來,隨後押人抬銀,一併回梁府。
銀子進梁府,人沒進,隨後顧蓉蓉又說,要去找刺史來審,銀子再抬出來,路上沒有出任何意外,直接到大堂。
再打開,就成了黃泥土。
究竟是哪裡出了岔子?
梁翊川想不出,頭更加疼,火氣不住往上拱。
「你胡說八道什麼?」梁翊川喝斥,「本官是什麼身份,豈會貪你的那點銀子?」
「那我不知道,反正這不是我的,抬走的時候好好的,去梁府轉一圈兒,怎麼就給我換了?誰換的?」
「梁大人你可以說你一無所知,是你手下人辦的事,但不管怎麼說,銀子是在梁府被換的,人也是你手下的人,反正,我就找你要說法。」
梁翊川氣得眼前發黑,胸口發悶,本來就是一個抓她的計策,怎麼倒把自己裝進去了。
冷星赫現在算是徹底明白過來,暗暗好笑,嘴角往上翹,是掩飾不住的驕傲。
瞧瞧,他的媳婦,剛才演得多真,讓他都以為,這事出了什麼差錯。
原來,都在她的掌握中。
冷星赫給代刺史遞個眼色。
代刺史立即會意,心裡也驕傲得不行,立刻給顧蓉蓉站隊。
「梁城使,人家雖然是商戶,但也曾為朝廷出過力,朝廷也給過嘉獎,你怎可如此?現在人家問你要說法,你說該如何?」
梁翊川怒道:「一派胡言,本使不曾動過他的銀子!」
「那人家的銀子進了你的梁府,怎麼就變成泥坨了?」
梁翊川往下壓火氣,冷笑質問:「代刺史,你這是要與本使作對嗎?」
代刺史絲毫不懼:「本官就事論事,站在律法與對的這一邊,不存在故意與誰作對。」
他看一眼劉老爺:「倒是梁城使,如此費盡心思為難一個小小商戶,莫不是為了給別人出氣?又或者是有別的什麼合作?」
劉老爺挨了板子,疼得要命,見代刺史又沖他來,生怕再挨板子,趕緊叫道:「梁城使,救救草民啊!」
梁翊川:「……」
顧蓉蓉故作驚訝:「劉老爺屢屢向城使大人求救,莫不是真有什麼私交?」
「啊,」她似恍然大悟,「莫不是劉家的糧食生意,有大人的份兒?這次發財沒發成,是要拿草民出氣嗎?」
梁翊川真是啞巴吃黃蓮,本想事成,再叫上孫小姐,給劉家正正名,現在倒好,名沒正成,還更臭了。
「本官從未沾染過什麼生意,你切莫胡說八道。」
「這與我無關,大人做不做全憑你一張嘴,可我這銀子,可是真的,大人,大家都瞧見了,銀箱抬進去,又抬出來,怎麼就變了?這總要給個說法。」
「從鋪子去梁府之前,可是你的手下親自搜查檢驗的,總不能因為假的就抓我吧?既是真的,那我的銀子呢?」
梁翊川咬緊後槽牙:「來人,把搜銀子的人叫來。」
顧蓉蓉清楚,這傢伙是想著把事情推到魏猛頭上,但現在,他根本找不到魏猛。
「大人,可別找不到人,然後就說是手下乾的,這種說法,我可不接受。」
顧蓉蓉拍拍銀箱子:「無論是誰幹的,銀子是在梁府被換的,大人,總要先把銀子給我換回來,至於是誰幹的,慢慢再不遲。」
「這銀子我還要用來買糧買藥,我打算開幾天的粥棚藥棚,大人,不會看著百姓受苦不想把銀子換回來吧?」
外面那麼多百姓看著,事情來龍去脈都聽得清楚,再加上前兩天的事,現在人人心裡都在琢磨,梁翊川在其中究竟是什麼角色。
他的護城軍本來就沒有什麼好名聲,可他本人又極愛面子,這個時候,他縱然再不情願,也不能說出就是不管百姓死活,不還銀子的話來。
「好,」梁翊川恨得心頭滴血,「本使給你銀子。」
「大人,那叫還,叫換,不是給。」
顧蓉蓉氣死他不償命:「那就請大人把銀子送到這裡來,當著大家的面,當著刺史大人的面,一錠一錠看清楚,數明白,可別明天一轉眼,又出什麼么蛾子。」
梁翊川憋著一口氣,命人立即拿上銀票,去錢莊取銀子。
「慢著!」顧蓉蓉道,「梁大人,平白無故,讓在下遭受如此不白之冤,總得有所補償吧?」
梁翊川眼睛幾欲噴火:「你想要什麼?」
「不多,再加兩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