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換馬甲

  冷星赫也沒想到,一回驛站,就遇見老宰輔。

  老爺子精神比剛才更飽滿,眼睛瞪著他。

  「……」冷星赫遲疑一下,一邊咳嗽一邊想,「我,我這頭……」

  冷星赫撫著頭:「我這頭剛好,還受不得刺激,您找我有事?」

  老宰輔一噎:「我什麼時候找……」

  看冷星赫這模樣,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罷了,沒事,既然來了,就去休息吧。」

  老宰輔的語氣難得有點溫柔,冷星赫微訝又暗喜,沒想到這個說法還挺管用的。

  冷星赫往裡走,讓冷慢慢要房間,他去找顧蓉蓉。

  王妃剛和冷知棠說完話,一轉頭看到他,不禁愣了一下。

  目光下意識往四周一掠,眼神疑惑不解。

  「王妃,」冷星赫行禮道。

  王妃勉強笑笑,走到他身邊,趁沒人注意,低聲道:「你在搞什麼?怎麼又把身份換回來了?」

  「一言難盡,總之我也是迫不得已,」冷星赫飛快看一眼顧蓉蓉的窗口,「蓉蓉說想見我。」

  王妃嘆氣:「那你怎麼跟她說,你的頭。」

  「我……還沒想好,一會兒看情況。」

  王妃無奈:「我提醒你,最好別胡鬧,蓉蓉對我們掏心掏肺,你別總欺她,若是惹急了,小心她和你翻臉,到時候我可不和你站一處。」

  這也正是冷星赫頭疼的地方。

  「是,我知道了,母親。」

  「那你趕緊去吧,她還沒休息。」

  冷星赫辭別王妃,去見顧蓉蓉,深吸幾口氣,鼓足勇氣敲顧蓉蓉的門。

  顧蓉蓉正在空間裡忙著做黑珍珠和果粒,聽到動靜,擦擦手從空間出來。

  「何人?」

  冷星赫道:「世子妃,是我,楊……暖羊羊。」

  顧蓉蓉一直叫他這個身份暖羊羊,他都忘了,假名取的叫楊什麼來著。

  一聽是她,顧蓉蓉忍住笑,嚴肅道:「進來。」

  冷星赫推門進來,咳嗽幾聲到近前,顧蓉蓉打量著他,見他眼睛清明,問道:「你的頭好了?」

  「啊,」冷星赫撫撫頭,「是好得差不多了,所以我想著趕緊來找你。」

  冷星赫說著到近前,小聲問:「你怎麼樣?」

  顧蓉蓉手托著腮,笑眯眯地打量著他。

  要不是冷星赫進驛站之前,仔細檢查過妝容,確定沒有任何紕漏,在這樣的目光里,他幾乎要懷疑,是不是哪裡沒弄對。

  「怎麼了?」

  「沒什麼,我就是覺得,緣分太過奇妙,也有些遺憾。」

  冷星赫在她對面坐下:「怎麼說?」

  「奇妙,是因為我覺得,我今天才想著有事和你商議,晚上你就來了;遺憾是因為之前一直介紹你和大俠認識,可偏偏他有事走了,而你就來了。」

  聽到前半句,冷星赫還挺開心,後面又有點心虛。

  「世間之大,總是有許多錯過和遺憾,也許哪天緣分到了,自然就見到了。」

  冷星赫笑笑,岔開話題:「你想和我說什麼?」

  顧蓉蓉打量他的頭:「頭徹底好了?」

  「也,沒……徹底,還需要休養恢復,暫時不要受刺激。」

  「哦,」顧蓉蓉點頭,也不揭穿他,「是這樣,我想問你,你知道梁翊川嗎?」

  冷星赫略一思索:「知道,我的手下敗將。」

  顧蓉蓉來了興致:「展開說說。」

  「他以前也曾在軍中效力,他比我大幾歲,好像和大哥差不多大,」冷星赫回憶說,「當年我入軍中時,並非靠著父親,一去就是將軍之類,而是在底層也磨練許久,他的確優秀,但心量狹窄,各項演練比賽,無論是什麼,只要是能比的,他都要與我比。」

  「他十有九輸,就越發不服氣,但我也沒有因此而放水,軍中之事,豈能作假有戲言?再後來,不知怎麼,就傳出我父親的兒子,他就四處說,之所以會輸給我,就是因為我的身份。」

  「我起初很生氣,明明他輸我之時並不知道我的身份。」冷星赫淺笑搖頭,「那會兒也是年輕氣盛,不想被別人說是靠著父親,就和他打了一架。」

  「自那之後,關係就出現裂痕,」冷星赫自嘲笑笑,「其實最開始也沒有多好過,因為打架,我倆都受了罰,明明是一樣的懲罰,他又說罰我輕了,他重了之類。這不磕磕絆絆一年多,我也調走,此後幾年都沒有見過。」

  「再後來,進行一行比武演練,見過一次,他出手很重,身手確實不錯,但面對自己人也不知留情,招招狠戾,出手就重傷了幾個人。」

  「我看不過,上台與他比試,把他壓制住,他輸了比武,忿恨離去,後來如何我也沒細打聽,卻不料想,竟然是做了余州護城使。」

  顧蓉蓉聽完,思忖道:「之前在小城姚府,姚員外說,余州護城使梁翊川,是他的小舅子,還設宴款待我和大俠,不過,席間喝的酒,有些問題。」

  顧蓉蓉把之前畫好的思維導圖給他看:「你瞧,王家,就是冷音音的婆家,以及鳳凰嶺,都有這種酒,還有之前那個礦洞中也出現過。」

  「這酒,釀的成色極佳,而且總和一些好糧放在一處。」

  顧蓉蓉說得語速慢,冷星赫看著清晰的圖,腦筋轉得飛快。

  「你的意思是,」冷星赫眉眼間染上怒意,「有人用軍糧釀酒,然後私賣?」

  「我只是猜測,至於他們是怎麼操作的,還未可知,」顧蓉蓉手指點在王家上,「我們二去王家,王家被滅門,去礦洞接連的那家底宅,那裡也被滅門,鳳凰嶺,與宮中相勾結,我們去的那晚,也有人去了鳳凰嶺,就算我們不出手,怕他們也難逃。」

  「這麼多事,不可能是巧合,」顧蓉蓉語氣沉肅,「我也從來不相信什麼巧合。」

  「但凡過巧,必是人為。」

  冷星赫思維隨著她說的話轉。

  「你說,是不是?」

  冷星赫思想回籠,抬頭看她,她目光清亮,映著屋內燭火,似能照亮人心底一切黑暗。

  但凡過巧,必是人為。

  冷星赫摸摸鼻子——這話,沒其它的深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