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蓉蓉和這兩人目光相對。
他們穿著便衣,但腰側的刀還是衙門衙役用的刀。
顧蓉蓉笑笑,指著他們手裡的女子道:「二位,因何對我表妹無禮?」
「表妹?什麼表妹?」衙役打量她,「你從哪冒出來的?」
「我初到閔州,就是來尋親的,這位是我表妹,你們是誰?」
衙役對視一眼:「我們可從未聽說,這家有什麼表親。」
「你們沒聽說過的事多了,」顧蓉蓉笑眯眯地說,「我也沒聽說過你們。」
「沒聽說過?」衙役從懷裡摸出一塊令牌,「不用聽了,直接看吧。」
刺史府令牌。
顧蓉蓉眉梢一挑:「我不識字。」
衙役:「……」
「那就直接告訴你,我們是刺史府的,此女的父親服毒自盡,刺史大人讓我等帶她回去問話。」
顧蓉蓉看一眼女子,她目光呆滯,臉上帶著古怪的笑,似是神智不清。
「我表妹病著,如何問話?」顧蓉蓉嘆氣,「要不是因為擔心她,我也不趕來閔州。」
「刺史大人之命,我們不敢違抗,反正人是要帶走,你且讓開!」
顧蓉蓉把扇子慢慢折走:「我若是不讓呢?」
「和他廢什麼話?他不讓就一併帶他走!」
兩個衙役打定主意,向顧蓉蓉攻來。
顧蓉蓉左右招架幾下,要治服這兩個人不在話下,但她又改了主意。
幾招之後,假意不敵,衙役把她抓住,連她帶那個女子,一併被帶走。
把他們押回刺史府,沒走正門,走的是後門,回來才得知,刺史不在府中,兩人就把她們押去阿來的院子。
這院子現在有人看守,就是個變相的監牢,多兩三個都無所謂。
阿來見又有人來,上下打量,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啊?」
顧蓉蓉捂著手臂:「我們是表兄妹,無緣無故被抓。」
「這是我表妹,」她一指呆呆傻傻的女子,「本來我們下個月就要成婚了,誰知道……」
阿來打量女子,抿唇道:「她怎麼……」
「她受傷了,頭被打壞了,」顧蓉蓉嘆氣,「唉,陰時生的女子,果然是多災多難,可憐我表妹,好好的一個人,接連遭受災難,原來靈氣十足的小才女,如今竟變成這樣。」
阿來忍不住「啊」一聲:「真是可惜,你快扶她坐一坐吧,我去倒點水給你們。」
顧蓉蓉環顧四周:「這是哪?我還以為要抓我們坐大牢,沒想到這裡還不錯。」
「原本我也是坐牢的,但是牢里出了意外,被燒了,所以就暫時在這裡。」阿來嘆氣。
顧蓉蓉好奇問:「你因何坐牢,看你年紀輕輕,也不是大奸大惡之人。」
「我也是被人陷害,唉,不提了。」
阿來沒細說,顧搭訕結束,也不再多問,扶住女子的手臂:「來,表妹,坐下。」
女子呆呆傻傻,也不說話,只會沖她傻笑。
顧蓉蓉也跟著她笑。
一直到掌燈,有人把飯送來,刺史都沒有來見她們。
顧蓉蓉也不著急,慢慢吃飯。
別說,這牢飯就是不好吃。
她偏頭看看阿來,阿來倒是吃了不少,那個傻乎乎的女子,不會筷子不用勺,直接用手抓。
顧蓉蓉糾正幾次,她也不聽,也就隨她去,看著碗裡的飯沒剩,其實也沒吃幾口。
吃過飯無事可做,也就是早早休息。
阿來低聲道:「公子,我與她都是女子,我們住在西邊,你住東邊吧。」
「行啊,」顧蓉蓉毫不猶豫地答應,「那就麻煩你照顧我表妹。」
「不麻煩。」
阿來扶著傻姑娘進屋。
顧蓉蓉打著哈欠,轉身進東屋。
今天晚上月朗星稀,月光還不錯,清冷冷地映著地面,從窗子裡流泄進屋。
傻姑娘在床上躺著,閉上眼睛昏睡,阿來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她。
半晌,阿來挽挽袖子,露出光潔的手腕,還有手中一把造型特別的小刀。
月光,刀光,森然。
她舉刀湊近傻姑娘頭頂,刀尖幾乎挨上頭皮,窗外有人輕笑一聲。
阿來立即收刀:「誰?」
顧蓉蓉推開窗子,扇子輕扇,笑意吟吟:「幹嘛呢?阿來姑娘。」
阿來輕笑:「原來是公子,嚇我一跳。沒幹什麼,你表妹睡著了,我還沒……」
她說到這兒,笑容微僵:「你怎麼沒睡著?」
顧蓉蓉眉眼微彎,卻不見半分笑意:「我還以為你會問我,為什麼知道你叫阿來。」
阿來一怔,這似乎也是個疑惑。
「你……」
「我沒暈啊,你下在飯里的那點藥,對我根本不起作用。」顧蓉蓉笑容不改,「哎,我能問問,你把我們迷暈,是打算幹什麼嗎?」
「我什麼也沒幹,也沒把你們迷暈,你別亂說。」
短暫慌亂過後,阿來又鎮定下來,誰能證明她下藥了?反正那些吃的都收走了。
「我這人從來不亂說話,」顧蓉蓉從窗子躍進屋,「進來說吧,隔著窗子怪不方便的。」
阿來沉臉道:「夜深多有不便,公子還是請出去吧!以免污了彼此的名聲。」
「都坐牢了,還要什麼名聲?」顧蓉蓉譏諷,「你說你沒下迷藥,那行,反正也無效,不追究。」
顧蓉蓉撣撣膝蓋,扇子一指她的手:「那裡面,藏的什麼?拿出來瞧瞧。」
阿來手指縮緊:「什麼也沒有。」
「不能吧?」顧蓉蓉挑眉,「我猜猜,總得有個能要人命的利刃,能藏於袖中,匕首?短劍?」
阿來的呼吸微窒,注意力都被顧蓉蓉吸引住。
顧蓉蓉突然起身,阿來立即轉身對著她,觀察她的舉動,戒備十足。
「還不動手嗎!」
顧蓉蓉突然一聲冷喝,床上的傻姑娘猛地睜開眼,鯉魚打挺的同時,出手扣住阿來的手臂,用力一擰。
顧蓉蓉微訝:好一招漂亮的鎖拿手!
阿來痛呼一聲,手臂上的傷口繃裂,血順著手臂淌下,自指尖滴落。
傻姑娘微怔一下,她只是擰傷阿來,可沒用兵器,不應該流血才對。
顧蓉蓉臉上笑容瞬間消退,目光凜冽:「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