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兇手

  如夫人低著頭,雙手握緊帕子。

  她深吸一口氣,搶在胡曉開口之前,輕聲道:「小姐,是妾身的不是,不該請你去大牢,一切皆由我而起,稍後我就去向老爺自請,禁足在院中,為小姐抄經。」

  胡曉調開目光,似不願看到她,冷聲一哼。

  老夫人開口道:「曉兒,好好歇著,有話慢慢說,有的時間說給祖母。」

  胡曉現在體力腦力都不濟,聞言點點頭。

  顧蓉蓉掃一眼如夫人,心說這幾十年練出來的綠茶可真不是白給的。

  幾句話就簡單把事情概括掉,說得輕描淡寫,胡曉這一遭劫難,被她兩三句就摘乾淨自己的責任。

  不過,顧蓉蓉可沒想完。

  她可以斷定,如夫人絕不是說的那麼簡單,讓胡曉去大牢,定然有深意。

  但現在還不是時機。

  法事做完,胡曉醒來,神智也恢復了,一切圓滿。

  老夫人千恩萬謝,命人把顧蓉蓉和老宰輔送出府。

  一出府門,老宰輔就鬆一口氣。

  「怎麼樣?我演得還不錯吧?」

  「當然,很不錯,」顧蓉蓉不吝誇獎。

  「你那個霧,是怎麼弄的?」老宰輔忍不住打聽。

  「那個,就是個小戲法,」顧蓉蓉沒有遮掩,「回頭我給您演示一遍,現在咱們得去接人。」

  兩人穿過巷子,到另一頭見到冷星赫和冷妙妙。

  冷妙妙已恢復真容,老宰輔看得驚奇,對於冷妙妙表示要加入隊伍的事,一點也不排斥。

  冷星赫默默想,就他被排斥,無論是病公子暖羊羊,還是現在身強體健的大俠金麥郎。

  太難了。

  老宰輔雖不滿意他,但他這次幫了大忙,又說有病,也只能哼一聲。

  回到小院,把妝容換回,他們分批回胡家別院。

  顧蓉蓉問冷知棠和王妃,一切如常,顧文樓也沒作妖,也沒提走的事兒。

  正思忖,刺史那邊又派人來請,說是有一些重要線索。

  顧蓉蓉立即要去,冷星赫道:「我同你一起去吧,或許能出點力,就算我付你的診金好了。」

  顧蓉蓉倒不是介意他一起去,他這個說法,也讓別人說不出什麼。

  兩人一同去,到刺史府,一問才知道刺史去了停屍房。

  顧蓉蓉納悶,那幾具焦屍,她已經看過檢測過,還能查出什麼來?

  到停屍房門口,見薛刺史正擰眉站著,聽一個中年男人在稟報著什麼。

  顧蓉蓉一到,刺史擺手,那人也不再說。

  「世子妃來得正好,」他一指旁邊的人,「此人是仵作,正在說明情況,你從頭說,也讓世子妃了解一下。」

  「是。」

  顧蓉蓉不動聲色,聽仵作說:「他的確是中毒而亡,嘴紫,牙黑,指甲也是青紫色,雙耳中有血……」

  顧蓉蓉聽得有點懵,誰中毒?

  「大人,誰中毒死了?」

  薛刺史一拍腦門:「怪下官,腦子糊塗了,還未向世子妃稟明,放火的兇手找到了,但已中毒而亡。」

  「兇手找到了?是何人?」

  薛刺史側身讓開,請顧蓉蓉進去:「是獄中的一個牢頭,與柳平家是鄰居。」

  「此事說來話來,原本兩家的關係不錯,他們家也有一個男孩兒,和柳平一般大,兩個孩子從小一起長大,十分要好,對了,牢頭家還一個女兒,比兒子小一歲,還與柳平訂了親。」

  顧蓉蓉一愣:「訂親?柳平的未婚妻,不是胡府的丫環阿來嗎?」

  「那是之後了,」刺史嘆口氣,把一封遺書交給顧蓉蓉,「這是牢頭的手書。」

  顧蓉蓉展開看,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得很清楚。

  原本兩家關係不錯,但三年間,兩人一同去游湖,不料天降大雨,起了風浪,柳平不識水性,但牢頭之子倒是會水,柳平不慎落水之後,牢頭之子下水救,柳平是活了,但他自己卻溺水而亡。

  牢頭一家傷心欲絕,他妻子沒多久就傷心過度故去,牢頭更回悲傷,而柳平一家卻是安然無恙,讓他心頭生恨,兩家兒女的婚事自然也就作罷。

  本以為柳平家也應該一樣痛苦,不料,牢頭忽然聽說柳平又訂了親,想到自己死去的兒子,妻子,還有整日愁苦的女兒,牢頭心頭壓抑的恨就如同猛獸出閘。

  生了傷人的心,就再也關不住。

  可是,柳平一直在胡府做事,平時回家不多,他一個牢頭,也不敢去胡府生事,為此一直苦不得法。

  終於,機會來了。

  柳平父子竟然被關入大牢,而且是他負責的大牢!

  他喜不自勝,當夜就決定要報仇血恨。

  為此,他準備了火油等物,還在燭火中加入迷藥,因此牢中的人才睡得那麼沉,等察覺時,也已經晚了。

  他只是激憤之下想燒死柳平父子,為妻子兒子報仇,沒成想火勢那麼大,竟然一下子燒死那麼多人,還連累了許多自己人。

  他愧疚不已,無法面對,只好留下遺書,服毒自殺。

  顧蓉蓉看完遺書,一時沒有說話。

  刺史嘆氣道:「那天本不該他當值,他是悄悄回來的,因為他是牢頭,其它人也沒有在意,所以,事後也沒有人懷疑到他。」

  「說實話,他平時為人不錯,大家對他的印象都挺好,下官也是一樣,實在想不到,他會做出這種事。」

  「若非是他自寫遺書,下官依舊不敢相信。」

  顧蓉蓉把遺書收起,緩緩點頭,又看一眼牢頭的屍首:「人心難測,有的謀殺是蓄謀已久,有的則是一時激憤,這很難預料。」

  「事情總算是有個結果,下官也能對那些死傷者有個交待。」

  刺史說完,又吩咐道:「好好安葬牢頭,他雖有罪,但也是個苦命之人,切不可隨意了事。」

  「是。」

  「另外,安葬時要保密些,別讓其它死者的家屬知道,以免節外生枝。」

  畢竟,其它死者也不管你苦不苦。

  刺史安排得妥帖,顧蓉蓉道:「大人,若無其它的事,我想去看看阿來。」

  「好,世子妃請。」

  刺史目光掠過冷星赫,並沒有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