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蓉蓉迎著所有人的目光,走到顧婷婷面前。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告訴他們,我是惡女,村里這些事,都是因我而起。」
「村裡的大坑,我炸的;井裡的人,我殺的;還有剛才他們說的廟裡,廟在哪兒?」顧蓉蓉一擺手,「這不重要是吧?重要的是,我不知道廟在哪無所謂,沒進去過無所謂,反正顯靈了,說要降罪,也是因為我,對嗎?」
顧婷婷雙手緊握:「你別……」
別想胡亂岔開話題。
「別什麼?別胡說八道?我哪句是胡說?」顧蓉蓉語氣平靜,目光在顧婷婷和顧文樓身上掠過,「我們就是犯人,長寧王府的流放犯,走哪,去哪,都是顧大人說了算。」
「比如天黑剛到之時,顧大人說,不許我們踏入村子一步,方才又派人叫我們來,說必須得來,不容有誤。」
「呵,」顧蓉蓉短促笑一聲,「一會兒讓來,一會兒不讓來,都是你們說了算,我倒是不懂了,就這樣最後還是能算到我頭上,是吧?」
顧蓉蓉低頭看顧婷婷的衣裙:「怎麼你現在這副打扮,也是我弄的?」
冷知棠大聲道:「就是,我二嫂說得對!我二嫂這麼好,隊伍中誰人不知?你們自己幹了缺德的事被神明懲罰,別怪在我二嫂頭上!」
「蓉蓉,我知道你不願意承認,」顧婷婷抽泣說,「畢竟誰願意相信自己的命運會惡到這種地步呢?想當初你把你姨娘剋死……」
「說這事兒?」顧蓉蓉短促笑一聲,笑意不達眼底,「那這麼多年來,是你身邊死的人多,還是我身邊死的人多?顧婷婷,你這次來丫環都沒帶,是覺得麻煩不想帶,還是無人可帶,新的一批還沒入府?」
顧婷婷:「你!」
顧蓉蓉環顧四周:「各位,路過此地,半夜進村,實在冒昧,我隨夫家長寧王府被流放,本不想惹任何麻煩,沒想到還是出了岔子。」
她微嘆氣,看到一旁的屍骨:「陳年屍骨,雖沒有什麼屍氣病氣,但大家還是要小心些。我略通點醫術,誰若是有什麼不舒服的,若看得起我,我願意相助一二。」
幾番話下來,村中百姓看她的目光,和善了許多。
村長問道:「你們是長寧王府的人?」
「正是,」王妃上前道,「家夫正是長寧王。」
村民面面相覷,村長上前道:「原來是王妃,失敬,我們都聽說過長寧王的威名,深表敬佩。」
王妃點點頭:「蓉蓉是我的兒媳婦,這一路走來,多虧了她,方才我們一直在村外,這裡發生何事,實在不知。」
顧婷婷眼見誣賴不成,有點急:「惡運在身之人,即便不進村,也是……」
顧蓉蓉嗤笑一聲,打斷她的話:「沒完了是吧?顧婷婷,我不想理你,給你臉了是嗎?」
「什麼天選福運之女,什麼惡女,當初是怎麼傳出來的?不過就是你母親爭寵的手段罷了!」顧蓉蓉笑收一收,「那個老和尚說什麼就是什麼嗎?誰不知道,他和你母親有私情,傳出這些話,無非就是捧你,打壓我和我的生母罷了!」
「現在我生母死了,你們早知王府被誣告,故而迷暈我,把我塞轎子裡替嫁,我不想多言,既然嫁到王府,那我無怨無悔,流放就是流放,離開京城是非之地,以後過得更好。」
「可你呢?非要咄咄逼人,還不依不饒,」顧蓉蓉一指顧文樓,「你們作惡,被神明察覺,遭受天譴,還想找我出來背鍋?」
顧蓉蓉手捏銀針,高舉過頭底:「我有天師所傳救命醫術在身,連功德都有,怎麼會是惡女,又怎麼會害無辜之人?」
村長兒子看著顧蓉蓉舉起來的銀針,揉揉眼睛,驚呼道:「父親,你看,她的銀針,會發光!」
眾人細看,可不是,顧蓉蓉高舉銀針,散發著淡淡銀色光芒,那光芒漸漸蔓延,不只銀針,還有她的手,她的手臂……
慢慢的,直至全身。
她身沐銀光,柔和光亮,白潤精緻的小臉,臉上怒意漸收,神情悲憫,竟是神女降世。
「是……這是,」人群中,冷慢慢小聲且緩慢,「神~女~嗎?」
村民們心中震驚轉為敬畏,不自覺後退兩步,靜靜看著,不敢放肆,更不敢隨意上前。
顧文樓驚訝之後怒道:「顧蓉蓉,你又耍什麼花樣!」
顧蓉蓉上前,打量著他:「顧大人傷勢嚴重,何苦非得走動?這樣一來,傷勢更難痊癒。」
不等顧文樓說什麼,顧蓉蓉上前,手指在他前胸點幾下,顧文樓再想說可就說不出話來,軟綿綿倒下去。
顧蓉蓉捏著銀針,刺入他體內,顧文樓緊咬的牙關慢慢鬆開,眼前似乎有虛幻的影像出現。
是他之前和顧婷婷一起在廟中的情景。
他驚恐道:「我們無意衝撞,神明切莫怪罪!是我那妹妹顧婷婷,她上香時撞到香爐,撞翻香案,與我無關!神明要罰就罰他她!」
顧婷婷驚愕道:「你在說什麼?顧蓉蓉,你對我哥做了什麼?」
顧蓉蓉嘆氣:「他難道不是我的兄長嗎?看來,你們果然沒把我當成妹妹。」
她手起除針,顧文樓長出一口氣,方才的幻象消失,竟覺得身上也舒坦了許多,這些日子壓在胸口的鬱悶之氣消退許多。
他重重吐口氣,緩緩坐起來,撫頭道:「我苦這傷痛久矣……總算好了些。」
顧婷婷氣急敗壞:「哥,你在說什麼!」
顧文樓此時才回過頭來:「我說了什麼?顧蓉蓉,你對我做了什麼?」
村長兒子看不下去:「你們可真行,人家剛才救了你,你現在清醒了,立即反口不認。」
「就是,怎麼能這樣?」
「還一個門裡出來的,呵,這就是京中貴女幹的事?」
顧婷婷臉色青白交加,顧蓉蓉搖頭嘆氣:「大家不必為我鳴不平,我早已習慣,還是看看這些屍骨,能不能找出她們的身份,擺香案,超渡她們吧!」
顧蓉蓉這麼一說,村民都覺得,她身上的光暈更亮了些。
神女,果然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