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發作

  這一聲,顧蓉蓉和冷星赫離得遠都聽見了,何況是距離近,本身就在營地的人。

  冷知棠和王妃在一處,都還沒有睡著,聽到這聲立即坐起來。

  「母親,您聽到沒有?是誰在笑?怎麼這樣笑?」

  冷知棠正想出帳篷,王妃拉住她:「你別動,我去。」

  「我去看蓉蓉,」王妃叮囑,「小心些,拿好匕首,小心防身。」

  冷知棠從枕下拿出匕首,緊緊握住:「好。」

  王妃出帳篷,快步到「顧蓉蓉」的帳篷邊。

  冷妙妙壓根睡不著,腦子裡亂七八糟,全是顧婷婷告訴她的那些事兒,她還在琢磨著,要怎麼告訴世子。

  忽聞怪聲,打開帳篷正想看,王妃到外面。

  「蓉蓉,沒事吧?」

  冷妙妙從裡面出來:「我沒事。」

  兩人話音剛落,顧文樓的馬車亮起燈籠。

  顧文樓一直在等這一刻。

  顧婷婷與他在一處,掀車簾往外看:「哥,看來是藥效起作用了。」

  「算算時辰,也該差不多,」顧文樓手撫茶杯,「這麼長時間的惡氣,總算能出一次!」

  「她不會死了吧?」顧婷婷淺笑,「死了就不好玩了。」

  顧婷婷心想,剛剛告訴顧蓉蓉一個大秘密,還等著看她怎麼和冷星赫對立,如何應對,要是就這麼死了,也太無趣。

  「放心,死不了,」顧文樓輕哼,「死有什麼難的,難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原來小看了她,被她藏拙矇混過去,這一次,我要讓她變成真的拙,她自負聰明,我偏偏要毀了她的聰明,讓她變成個傻子。」

  顧婷婷皺眉:「你是說她會變成傻子?」

  「看她的運氣,」顧文樓說,「不知道冷秀秀給她用的藥,她吸進去多少,如果多,就有可能。」

  顧婷婷扭頭看被趕到馬車外面的冷秀秀,正瑟縮著抱著肩膀,看向怪叫來源的方向,神色緊張。

  顧文樓吩咐道:「把燈點亮些,燃起火把,看看是誰在叫!」

  「是!」

  火光一下子亮起來。

  不遠處在樹梢上的顧蓉蓉和冷星赫也能看得真切。

  顧蓉蓉興致勃勃,認真看戲。

  就見有人邊笑邊跳,動作怪異,如同瘋癲,其它人或震驚或好奇,都瞪大眼睛瞧。

  那人從暗影中走出來,一邊走,好像因為太熱,還一邊脫衣服。

  冷秀秀大聲道:「蓉蓉,你這是怎麼了?住手啊!」

  有距離遠,還沒有看清的人,聽她這話,都以為是那是顧蓉蓉。

  冷知棠又驚又怒,從帳篷里鑽出來:「冷秀秀,閉上你的嘴!」

  冷秀秀繼續說:「知棠,我知道你傷心,今天一早蓉蓉就不舒服,看來現在病情是加重了。」

  「我和你一起,把她先制住吧!」

  「你!」冷知棠氣得跳腳。

  冷妙妙本來就心煩意亂,有氣沒處撒,聽到冷秀秀在外面誤導別人,從帳篷里出來,身形一轉,如一道閃電到冷秀秀面前,揚手給她兩個響亮耳光。

  「啪,啪!」

  「冷秀秀,你在這兒放什麼屁?要是沒瞎,就睜大眼睛看看,我好好的,你在鬼叫什麼?」

  冷秀秀驚愕,連臉上的疼都忘了。

  冷妙妙揪住她肩膀衣服,往前一拖她:「看,使勁兒看,那是誰!」

  正說著,脫去外裳,又唱又跳的人從暗影中走出來。

  正是老鄒氏。

  老鄒氏哈哈大笑,也不知道在笑什麼,頭髮散亂,皮膚泛紅,邊笑邊扯自己的衣裳,現在只剩下裡衣。

  眼瞅著還要扯,冷秀秀尖叫一聲,趕緊撲過去。

  「住手!」

  到現在,她早就不想叫老鄒氏祖母了。

  老鄒氏本膀大腰圓,現在又神智不清,下手沒有輕重,力氣大得很。

  冷秀秀剛一過來,直接被老鄒氏一巴掌打倒。

  老鄒氏還在撕扯衣裳,眼看就露出皮膚,上身裸露,冷秀秀都急得紅了眼。

  她才不在乎老鄒氏怎麼樣,她是在乎自己的臉面。

  她扭頭看到愣在一邊的大鄒氏,大聲喊道:「還愣著幹什麼?過來幫忙啊!」

  大鄒氏心裡震驚又有點隱隱的痛快——總算,丟人的不只是她一個。

  老鄒氏當眾這麼一鬧,以後,就沒臉再嘲笑數落她了吧!

  冷秀秀一叫,她如夢方醒,慢吞吞過來幫忙。

  顧蓉蓉在樹梢瞧著,輕聲嗤笑:「冷秀秀還真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永遠是自作聰明,又被聰明誤。」

  冷星赫神色冷厲:「早知道,當初就該把他們一家逐出冷氏一族。」

  「你把他們逐出去了,那今天不就不會被流放了嗎?」顧蓉蓉拍他肩膀一下,「沒事,讓她們鬧,也就今天晚上這一晚了。」

  「你是說……」

  顧蓉蓉嘴角微勾,笑意不達眼底:「咱們當戲看,但顧文樓可不會,他現在一定氣壞了。」

  顧蓉蓉說得一點沒錯,顧文樓本來以為局勢已定,尤其聽到冷秀秀喊的時候,但轉眼間,出來的竟然是老鄒氏那個老太婆!

  他差點被一口茶給嗆死。

  顧婷婷眉頭緊皺:「這是誰?這不是個老婆子嗎?」

  顧文樓咬緊後槽牙:「來人!」

  「在!」

  冷秀秀和大鄒氏一左一右,仍舊弄不住老鄒氏,其它人只看熱鬧,不過來幫忙。

  冷知棠瞪大眼睛,震驚之後就忍不住笑:「冷秀秀,這是怎麼回事呀?你好好看清楚呀,勸勸你祖母呀!」

  冷秀秀感覺自己的臉皮再次被狠狠撕下,如同那天晚上在王家,得知母親從丈夫的房間裡出來時一樣。

  她用力撕打老鄒氏,大聲怒罵:「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要這樣,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

  「哧!」

  一聲輕微聲響,鐵器入肉,穿肌過骨。

  剛才還在瘋狂撕扯衣服,露出大半拉肩膀的老鄒氏隨之停下動作,嘴角冒血,胸口處的刀尖冒出來,血珠滴滴滾落。

  四周一靜。

  冷秀秀看著刀尖,心跳幾乎停止,摒住呼吸。

  大鄒氏大聲「啊」叫一聲,翻身栽倒,不省人事。

  冷秀秀渾身發抖,抬頭看顧文樓的方向。

  顧文樓臉色陰沉似水,正從車窗里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