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周一, 天氣陰。
上午我把同桌封雪琪熱哭了,起因是封雪琪的媽媽給她買了一個新鉛筆盒, 我想逗她玩, 就把那個鉛筆盒藏了起來,想看看她會不會哭,沒想到她那麼脆弱, 真哭了, 哭得鼻子眼睛都紅了,我趕緊把鉛筆盒從教室門後面找出來還給她, 誰知道她的眼淚沒停, 抱著鉛筆盒更哭得喜你花拉, 她為什麼有那麼多眼淚, 像瀑布一樣, 像水龍頭一樣, 像piao婆大雨一樣,我應該再也不敢熱她了。
」
「周二,天氣晴。
昨天封雪琪一天沒理我, 跟前後桌的同學都說話, 就是不跟我說話, 早上爸爸送我上學的時候, 我問他, 如果女孩紙生氣了,要怎麼樣才能跟她重歸於好, 我爸說, 紅她, 我問,要怎麼紅, 我爸說,平時我跟你媽媽吵架,我是怎麼紅你媽媽的?
我瞬間茅廁頓開。
到了學校後,上課鈴聲打響之前,我跑去小賣部買了一盒巧克力,上數學課的時候,我寫了張紙條,壓在巧克力下面,然後用課本擋住自己,用手肘輕輕推動巧克力,巧克力越過我和封雪琪劃的三八線,去到她眼前,封雪琪看到巧克力反應不大,但在看見巧克力下面壓的小紙條時,彎起了小嘴,因為紙條上寫著「小琪琪,對不起,我錯啦,原諒我好不好?」
,封雪琪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像月亮,像小船,像彎鉤,也像那月餅被吃掉一半,總之很好看,她一笑啊,我心情就dang癢起來,數學老師轉過去寫黑板的時候,我湊過去親了她一口,爸爸就是這樣紅媽媽的啊,先送禮物,然後親親,誰知道封雪琪愣了一下,她轉過頭,看著我,我問怎麼了,她說,她爸爸跟她說過,如果有男孩紙要親她,必須先問問她同不同意,他剛才沒有問她就親她,是錯誤的,他下次再那樣,她就告老師,我當時很黃張,就跟她說,好,我下次記得問你,封雪琪沒昨天那么小氣了,她說,沒關係,下課後,我們重歸於好了,手牽著手一起跑去操場玩兒」
「周三,天氣晴。
期中考試的成績出來了,我又考了年紀第一,語文一百分,數學一百分,英語作文扣了一分,所以只拿了九十九分,封雪琪考得一般,三科都只有八十多分,可她卻很開心,因為她說,她爸說只要她每一門考試都能考六十分以上,就帶她去遊樂園玩,我說,巧了,我爸和我媽也說過這話,她問,那你為什麼還每次都考那麼高?
我說我隨便考的,一不小心,就都考得很好,她對我翻了個小白眼。
」
「周四,天氣晴。
體育課上,我和封雪琪、商米瑞、厲hao天、蘇月月一起玩躲貓貓,好了好幾局,一開始輸得最多都是封雪琪,因為她有點笨,每次我們數完數,都會大喊著問,都躲好了嗎?
其他人都不會回答,只有她會回答:躲!好!了!然後她都是第一個被找到,在她第三次被第一個找到的時候,zhou著一張臉,說我不跟你們玩不跟你們玩了,我要和孔小薇她們去跳皮筋!我把她拉回來,跟她說,你只要記住,別人問你們躲好了沒的時候,不要傻乎乎地回答躲好了,你下一次絕對不會被第一個找到,封雪琪好像一下子明白了,還有點不好意思,她說我記住了,等下次躲貓貓開始,有人這麼問,她的確沒有出聲回答後,就沒被第一個找到了」
「周五,天氣陰。
天空真是比人還多醜善感,昨天一整天都是大太陽,快把人kao化了,今天卻一直在下雨,像個憂鬱的小菇涼,每次下雨,封雪琪似乎心情都不大好,上課也沒什麼精神,上英語課的時候,她趴在桌子上打ke睡,被英語老師發現了,英語老師罰她抄寫五遍第七單元的英語單詞。
下課後,封雪琪好像要哭出來,眼睛紅得像小兔子,我就說,我幫你抄吧,她說,不要,她說她媽媽跟她說,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我說好吧,那我陪你抄,看誰先抄完,她說,你又被沒老師罰,為什麼要跟著我一起抄,我說,我的字寫得太醜了,想找個機會練練,她說好吧,那我們一起抄,我們就一起將第七單元的單詞都抄了五遍,邊抄還邊笑呵呵的。
」
「周六,天氣晴。
我和爸爸媽媽,還有小二和小黃,哦,介紹一下,小二是我家貓,白色的毛,長得很胖,全身都是肥肉,因為它太能吃了,每天要吃五頓,不知道它肚子裡是不是裝了孫悟空,太能吃了,我沒見過它這麼能吃的貓,小黃是我家狗,聽名字應該就能猜出來它是什麼顏色的吧,全身黃色,是一隻有點丑的田園犬,特別喜歡舔我和我媽媽的腳趾頭。
今天我們一家五口起了個大早,一起去秋山公園郊遊,我爸爸用我的那個小行李箱裝零食,sai得太滿了,到秋山公園的時候,只是拉開一條縫,行李箱就吐了好多東西出來,像暈車了一樣,零食裡面有兩包辣條,但是我爸爸只讓我吃了兩根,他說小孩吃辣條會變傻,我不信,去找我媽媽勸我爸爸給我多吃點兒,我媽媽說,我爸爸瞎說的,但她又說,小孩吃辣條對身體不好,也不讓我多吃,我只能放棄。
我有一個夢想,等我長大了,要開一個辣條公司,到時候,應該就可以盡情地吃辣條了吧?
」
「周日,天氣晴。
早上爸爸帶我和媽媽去海洋公園玩,我本來想帶著小二和小黃一塊去的,把它們兩隻留在家裡,我魚心不忍,但媽媽說海洋公園小二和小黃進不去,我只能打消了這個念頭。
海洋公園裡人山人海,船流不息,在海洋公園裡,我看見了肥壯的海獅,可愛的海豚,還有萌萌的小海龜,還有企鵝、北極熊、虎jing、海豹,太xuanlan了,我對海洋世界充滿了好奇,我覺得馴獸師好酷,那些海洋動物怎麼那麼聽他們的話呢?
海洋公園之旅結束後,我和爸爸媽媽就回家了,在車上我睡著了,等再醒來時,我發現我在我爸爸的背上,我揉揉眼睛,還看見爸爸牽著我媽媽的手,回到家,爸爸和媽媽一起下的廚,他們給我做了我老愛吃的糖chu土豆泥,我高興壞了,今天是開心的一天,我永遠愛我的爸爸媽媽!」
陸一許剛惡補完日記的最後一個字,聽見門口有動靜,他匆匆忙忙劃了顆感嘆號,將日記本快速和上,用鉛筆盒壓住。
房間門恰時被外面的人推開,是個高大的身影。
陸一許皺眉:「爸爸,你每次來我房間都不知道敲門,能不能跟媽媽學學?」
陸懷洲懶洋洋退到門外,往門上敲了下。
陸一許鄭重其事,雙手抱胸,「進來。」
陸懷洲才重新走進去。
陸一許放下抱著的手臂,問:「爸爸,什麼事?」
陸懷洲道:「八點半了,該洗澡了。」
陸一許「哦」了聲,目光往自己剛剛補完的日記本瞟了眼,從凳子上跳下來。
浴室里,陸一許被陸懷洲扒了衣服和褲子,他光溜著小身板,昂起頭問:「媽媽呢?」
陸懷洲道:「她忙著改一篇稿子,今晚我給你洗澡。」
陸一許其實不太喜歡爸爸給自己洗澡,因為他洗澡遠沒有媽媽溫柔,搓背也沒有媽媽舒服,但媽媽忙,他有什麼話可說呢,只能認命。
「哦。」
陸一許回。
陸懷洲將他提進浴缸里。
浴缸里有好多泡沫,陸一許抓了一坨泡沫頂在頭上,拉陸懷洲的手:「爸爸爸爸,你往我的頭上吹。」
這個遊戲陸一許經常跟媽媽玩,好像還沒跟爸爸玩過,因為這個月也才發明出來。
陸懷洲張口吹了下,泡沫全都飛了。
「爸爸,你比媽媽厲害,媽媽要吹兩口才吹得完。」
陸一許笑得頭往後仰。
洗完澡,陸懷洲給陸一許擦乾淨身子,用一塊浴巾包住他,往他的小房間抱。
因為被抱著,陸一許一低頭,瞅見陸懷洲胸口有一顆很像草莓的紅印子。
「爸爸,你被蚊子叮了!」
陸一許說。
陸懷洲低頭看了眼,回:「不是。」
「那為什麼成這樣?」
陸一許問。
陸懷洲勾了下唇:「你媽親的。」
陸一許:?
許梁宜正好改完稿,從書房裡出來,在過道上遇見父子倆,將他們剛才的對話收入耳中:「……」
陸懷洲不該騙小孩的時候胡說,該騙小孩的時候又這麼誠實。
有他這麼做爸的嗎。
「媽媽!」
陸一許看見許梁宜時很興奮,把自己從陸懷洲身上扭啊扭,扭下來,撲到許梁宜腿邊。
浴巾滑落,小屁股都露了出來。
許梁宜蹲下去,扯起浴巾重新將他包好,抱起來。
「衣服沒穿好就亂跑,害不害臊你。」
陸懷洲來到母子倆面前,拍了下陸一許的頭。
陸一許道:「媽媽又不是外人!」
陸懷洲道:「陸一許同學,你今年五歲半了。」
「還沒有五歲半,還沒有!還有一個月才五歲半!」
陸一許反駁。
許梁宜哭笑不得,拍了下陸懷洲:「你不能讓著你兒子點兒?」
許梁宜抱著陸一許進了他的小房間,陸懷洲跟在後面。
別人家,都是大人給小孩講睡前故事,陸一許小朋友家不是這樣,可能因為陸一許這個小孩的表達欲望比較強烈。
每晚睡前,都是他嘰嘰喳喳講話。
「媽媽,我給你講一個冷笑話。」
陸一許仿佛忘記剛才是誰幫他洗澡的了,此時眼裡只有他美麗的媽媽,躺在他右邊的爸爸被他當成了透明人,他只把一個圓圓的小屁股對著他爸。
「你說。」
許梁宜道。
陸一許道:「媽媽,從前,有一朵很漂亮的玫瑰花,有一天,它突然斷了,是為什麼呢?」
好像為了找點存在感,陸懷洲搶在許梁宜之前回答:「風吹斷的。」
「錯!」
陸一許扭過頭,對陸懷洲搖搖小手指。
許梁宜道:「那是為什麼?」
「你們再猜猜嘛。」
陸一許道。
陸懷洲道:「年紀大了。」
「還是不對哦。」
陸一許又搖搖手指頭。
許梁宜捏了下陸一許嫩嫩的小臉蛋:「那請陸一許同學向我們揭曉答案吧。」
「好呀,」陸一許揚起眉:「因為有兩顆樹在這朵玫瑰花旁邊講笑話,玫瑰花笑啊笑,笑啊花,笑彎了腰,彎得太厲害了,咔嚓,就把自己折斷了。」
許梁宜:「……」
這她倒是沒想到。
「哈哈哈哈哈媽媽,你怎麼不笑,是不是被冷到啦?」
陸一許道。
許梁宜「嗯」了聲。
「哈哈哈哈!」
這時候,躺在陸一許右邊的男人爆發出一聲大笑。
母子倆眼珠子往右移,目光好像都有點兒嫌棄。
「媽媽,你親一下我這裡。」
陸一許說完冷笑話,對許梁宜指了下自己的胸口。
?
「為什麼?」
許梁宜問。
「你親一下嘛。」
陸一許堅持。
許梁宜只能依他的意,往他的小胸口親了下。
「咦?
怎麼沒有什麼變化。」
陸一許道。
「什麼什麼變化?」
許梁宜問。
「就像爸爸這樣啊!」
陸一許小爪子伸過去,抓開陸懷洲的睡衣領口。
許梁宜:「……」
「你爸爸騙你的,是他自己用手揉出來的。」
許梁宜只能撒了個小謊。
陸一許轉過臉,看陸懷洲,「爸爸,你為什麼要騙我?
劉老師說,騙人的小孩會長豬鼻子。」
陸一許道。
陸懷洲道:「我又不是小孩。」
陸一許:「……」
「反正爸爸騙人了!爸爸會長豬鼻子!」
陸一許大喊。
許梁宜打了陸懷洲一下。
陸懷洲妥協:「好,等明天早上,你看看爸爸會不會長豬鼻子。」
陸一許道:「爸爸長豬鼻子了一定很醜。」
「媽媽,你說對不對?」
陸一許還扭過臉去,問了下許梁宜。
許梁宜忍不住笑:「對。」
陸懷洲看著他倆。
「好了,我要睡覺了,爸爸媽媽,晚安。」
他扭回去,面朝許梁宜,又只把小屁股對著陸懷洲,抱住許梁宜的手臂。
許梁宜道:「寶貝晚安。」
陸一許頭一耷拉,就睡著了。
他睡功就是這麼了得,想說的話都說完了,通常都會入睡得很快。
等他呼吸變得更香甜了些,許梁宜隔空踢了陸懷洲一腳。
「做什麼?」
男人對她勾唇笑。
「別亂教小孩。」
許梁宜道。
陸懷洲掀開自己的領口,樣子痞壞:「你說這個?」
許梁宜回了一個「不然呢」的表情。
「但我總不能騙小孩兒吧?
你沒聽見臭小子說,騙人會長豬鼻子?」
男人笑。
「你騙的還少嗎?」
許梁宜嘲諷。
陸懷洲抓住她的腳踝,往她腳尖親了口:「行,下次不會了老婆大人。」
娃都睡著了,陸懷洲和許梁宜自然不可能還躺在那,許梁宜動作很輕地將自己的手臂從陸一許兩隻小胳膊里抽開。
她被陸懷洲從床上抱了起來。
他們每晚都是等娃睡著了再做,今晚也是一樣。
夫妻生活,怎麼能少得了鼓掌這件事兒。
路過陸一許的小書桌時,許梁宜道:「等一下。」
「嗯?」
陸懷洲挑眉。
許梁宜伸手,將陸一許壓在鉛筆盒下面的日記本抽走了。
小臥房旁邊的大臥室里。
許梁宜坐在陸懷洲懷前,翻開他們兒子的日記本。
「來,欣賞一下你兒子的大作,字跡飛舞成這樣,一看就是今天花一個晚上惡補出來的。」
許梁宜道。
今天她和陸懷洲給陸一許做了很多他愛吃的菜,他們工作忙,一起下廚的時間不多,以往這種時候,陸一許都會流連飯桌許久,直到把肚子吃到鼓,今天卻吃飯吃得挺速度,然後跑進自己的房間沒再出來過。
這不是去補作業了,是去做什麼。
陸懷洲笑了聲,「臭小子,怎麼這麼多錯別字。」
許梁宜道:「是啊,『惹哭了』,他能寫成『熱哭了』,『多愁善感』寫成『多醜善感』,『哄』,他寫成『紅』,瓢潑大雨,他不會寫瓢,自覺地用了拼音,但婆他怎麼也不用下拼音,寫成婆婆的婆,還亂用成語,這裡應該用豁然開朗比較合適,他寫的是茅塞頓開,而且茅塞頓開還寫成茅廁頓開……」
「他這麼「天才」,到底是遺傳了誰?」
陸懷洲注意力已經不在自己兒子寫的日記上,唇輕吮在許梁宜的側頸上。
許梁宜道:「七篇日記里,有五篇里都有小雪琪,我們是不是該管管你兒子了?」
陸懷洲道:「管什麼,這不是,人家經常說的那種,兩小無猜?」
「……」
「你兒子還親人家小雪琪。」
許梁宜道,「他也真是什麼都敢往日記里寫。」
陸懷洲喉嚨滾出一聲笑:「像我。」
許梁宜道:「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手裡的日記被陸懷洲抽掉,「兒子的日記你以後少偷看,現在,看我。」
「……」
「老婆,舒服嗎?」
他問。
「還行。」
許梁宜道。
「有多舒服?」
他聲音渾濁。
「……」
她是不是還要寫個小作文給他描述一下?
……
「你別戴了。」
許梁宜道。
「嗯?」
「兒子五歲半了。」
許梁宜道。
「所以呢?」
「他一直說,他想要一個妹妹。」
許梁宜道。
陸懷洲安靜了好半天,道:「生孩子,挺浪費時間的。」
許梁宜道:「……我生又不是你生。」
陸懷洲:「這事再說,等陸一許再大點兒。」
「誒,都說叫你別戴了。」
他抱著她翻了個身,她到了上面。
「等會記得提醒我把兒子日記還回去。」
許梁宜面色潮紅地說。
陸懷洲低笑,「嗯」了聲。
窗外的月亮,掛在樹梢,月身很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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