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曲9
出於身份的特殊, 最後易芷嫣沒和林蔓蘿約在外面,而是去了林蔓蘿住的公寓。
「你們雜誌社是不是有個特別漂亮的妹子, 叫許梁宜?」
易芷嫣問。
林蔓蘿抿酒的動作一頓, 抬眸,「是啊,你認識她?」
易芷嫣道:「以前不認識, 今晚認識的。」
林蔓蘿轉了下酒杯, 問:「是不是在酒會上?
今晚她跟我們雜誌社另一個記者去酒會跟杜笙和聊專訪稿修改的事情。」
易芷嫣:「嗯,就是在酒會上。」
林蔓蘿:「她怎麼了?」
易芷嫣喝了口酒, 有些微醺, 「杜宇喜歡她。」
林蔓蘿:「哦?」
易芷嫣看林蔓蘿一眼, 「你怎麼就這點反應?
不覺得很驚訝嗎?」
林蔓蘿道:「見過許梁宜, 就不會覺得驚訝啊, 美女哪個男人不喜歡?」
「……」
易芷嫣踹了林蔓蘿一腳, 「我還不是美女?
杜宇怎麼就不喜歡我?」
林蔓蘿笑,給易芷嫣順毛,「寶寶別生氣, 只能說你家杜宇跟別的男人一個鳥樣, 不過說真的, 許梁宜這種, 一般男人都容易陷進去。」
易芷嫣後槽牙緊了分。
「也或許是你誤會了?」
易芷嫣呵了聲, 「怎麼可能,你是沒看見杜宇看她的眼神, 還一口一聲「梁宜」的喊她, 我從來沒見過他對哪個女的這樣。」
林蔓蘿勾唇輕嘲:「沒想到杜大少爺也有今天, 不過寶貝,誰叫你遲遲不出手, 現在糟了吧,殺出個許梁宜。」
易芷嫣道:「哪有女人主動追求男人的?
我易芷嫣不可能主動。」
林蔓蘿道:「易大小姐,我還是那句話,女追男隔層紗啊,你想想,杜宇那麼驕傲的一個人,也不太會主動,你們倆誰都不主動,等月老下凡把你們扯到一塊嗎?」
易芷嫣:「呵,這世又不止有杜宇一個男人。」
林蔓蘿:「可這世上只有一個杜宇。」
易芷嫣:「……」
「那也要他對我有意思我才能出手啊,我媽跟我說的,女人不能做主動的那一方,不然婚後不會幸福的,況且現在他被別的小妖精迷住了,」易芷嫣道。
林蔓蘿喝了口酒,問:「那你覺得許梁宜對杜宇有意思嗎?
他們兩個現在進度條多少?」
易芷嫣慢悠悠轉著酒杯回想,道:「他們倆還在搞曖昧唄,不過我確定這小妖精對杜宇有意思。」
林蔓蘿道:「是嗎?」
易芷嫣道:「不然她對別人都溫溫柔柔,對我怎麼就有點沖。」
「嗯?」
林蔓蘿疑惑。
易芷嫣把自己主動去認識許梁宜時,許梁宜與她和小姐妹的對話對林蔓蘿生動地重現了一遍,她本身是演員,有些戲精,這樣的事難不倒她。
「然後她說,我怎麼會知道你是誰?」
易芷嫣模仿出當時許梁宜沖沖的表情。
林蔓蘿忍不住笑。
易芷嫣:「你說正常人哪會這樣說話啊?
她家裡村網通不認識我就算了,那第一次見面,你不能說話委婉客氣點?
一開始我想不通,後來就想通了,她估計是知道杜宇跟我關係好,所以看我不順眼。」
林蔓蘿:「那你得抓緊啊,現在他倆還在搞曖昧,你還有機會,等他倆真談上了,還有你什麼事?」
易芷嫣:「我抓緊什麼,我還要忙著拍戲搞事業呢,杜宇算什麼,我偶像是我媽,不要把男人太當回事,愛自己比愛別人重要。」
林蔓蘿隨口一問:「所以你媽不愛你爸?」
易芷嫣:「不愛啊,我媽跟我爸在一起的時候就說過,她愛的是我爸的錢,再加上我爸比別的富豪順眼,才願意跟他一起過日子的。」
林蔓蘿笑:「你爸也不介意?」
易芷嫣:「我爸愛我媽愛得要死,他介意什麼。」
*
許梁宜洗漱後,就早早地上了床。
痛經不舒服,除了睡覺,她沒有心情做別的事。
可是她發現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讓她失眠的除了腹部的疼意,還有雜亂的思緒。
關於梁蘭。
也關於陸懷洲。
「你瘋了嗎?」
當時,她看著他問。
陸懷洲無言,只是那雙懶淡又漆黑的桃花眼看著她,帶著玩世不恭。
「看我做什麼。」
許梁宜對於陸懷洲這個新鄰居,並不想接受。
陸懷洲拔了鑰匙,把門關回去,朝許梁宜走過來。
「幹什麼?」
許梁宜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陸懷洲不說話,就讓人愈發對他摸不透,許梁宜被她逼至牆根。
她的腰一把被他摟住,而後帶進了許梁宜的屋裡,她抬手想反抗,被陸懷洲鉗制住,距離太近,她能聞見他身上的酒氣,不濃,淡淡的,卻好像會醉人。
「陸懷洲,你……」
他捏住她的下巴,按了按,嗓音粗混,顫得人耳膜發癢:「這才叫瘋了。」
「……」
「你,你放開我。」
許梁宜推開他,可陸懷洲又抱住她,他手臂力量很緊,許梁宜面對他,毫無還手之力。
她耳邊的呼吸很燙,「好想干你。」
他說。
「……」
「混蛋!」
許梁宜沒出息地臉紅了。
之後他鬆開她,走了。
走到對面,男人重新掏出鑰匙開門,他半邊臉微側,樓道的聲控燈照在他臉上,「許梁宜,關好門。」
聲音有股懶勁,又痞。
「砰」許梁宜用力把門關上,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和通紅的臉頰都被擋住。
……
許梁宜捂著肚子翻了個身,忍不住又罵了句:「混蛋。」
夜靜悄悄的,她毫無睡意。
*
陸懷洲沖完澡,走到盥洗池邊。
他可能從沒住過這麼簡陋的地方,臉上掛著不適應。
這房子是他讓陸允晏花高價買下的,原住在這裡的一家人搬走了,沒帶走任何一樣家電,不過按照他的意思,臥室和浴室里的東西陸允晏都派人給他全部換過一遍。
陸懷洲準備刷個牙,發現拆開了牙刷,半天也沒找到牙膏在哪。
其他樣樣都有,獨獨找不到一管牙膏。
他哥派的人,怎麼這麼不靠譜。
陸懷洲皺了皺眉,把牙刷丟漱口杯里。
走出浴室,陸懷洲從煙盒裡敲出根雪茄,點燃。
天氣炎熱,他只圍了塊浴巾,狹窄一扇的玻璃窗上,燈光反射出他腹部和手臂上凹凸不平的肌肉。
陸懷洲懶站在床邊,掃了眼房內陳設,腦海浮現出女孩說的那句話,「你瘋了嗎?」
陸懷洲嘲諷地勾了下唇,他當然瘋了,不瘋會跑到這個破房子裡來住?
躺在床上的手機振動,陸懷洲瞥了眼,是黃思成打來的電話。
他懶慢撈起來,接聽。
「陸總,您讓我查的事情查出來了。」
黃思成道。
陸懷洲聲淡:「說。」
「陸總,易芷嫣的母親叫梁蘭,是心瀾珠寶董事長易海天的妻子,梁蘭她,她也是許小姐的母親,十四年前,梁蘭和許小姐的父親離婚後,第二年嫁給易海天。」
怪不得。
陸懷洲吐了口煙,眼底沉了分。
關於女孩母親的事,他以前問過,女孩只跟他說她母親再嫁後跟她就沒什麼聯繫了,多的她沒提,他也沒多問。
掛掉電話,陸懷洲撣了撣菸灰,重新咬住煙。
*
許梁宜還是沒睡著,下面鬧得很兇,在床上滾來滾去都無法入睡。
只能把手機撈過來,試圖通過刷手機轉移痛經的不舒服。
沒有目的地刷了會微博,將陣地轉移到微信朋友圈。
一點開朋友圈,就看到方沁發的一條。
【我發現我寫的字還挺好看,還是用筆做筆記記得更快,呲牙.jpg。
】
方沁發了幾張筆記本的圖片,從圖片角落能看見公務員考試相關的書,這麼晚了還在學習,許梁宜自然要給她點個讚,並且留了下言,【加油】
方沁很快給她回復了一個親嘴的表情。
許梁宜抿了下唇,繼續往下刷,刷著刷著,刷到有人發了《媽媽和女兒》這個綜藝的截圖,【啊啊啊啊啊啊嫣嫣的媽媽是仙女下凡嗎?
!美死了,這個顏值可以立馬出道好嗎!我查了下,嫣嫣媽媽今年四十二歲了,一點!也!沒!看出來!你跟我說她才二十歲我都信!】
最近這個綜藝真的火出了圈,很多人在看,許梁宜偶爾刷朋友圈就會刷到有人在發。
她淡淡動了下指尖,往下滑。
這時候,聽到外面有動靜,門打開然後又關上的聲音,許梁宜豎起耳朵,沒多久,她聽見下樓聲。
是陸懷洲嗎?
他出去做什麼。
約莫兩分鐘後,在許梁宜覺得陸懷洲應該下到底的時候,她從床上爬起來,挪到窗邊往下看。
路燈下,確實是他,簡單的白色短袖,黑色褲子,背影寬闊,慢悠悠朝小區外面走。
許梁宜心想,他可能是在對面待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待不下去了吧,是他曾經反覆說這裡破。
他這種貴公子,能陪她在這種地方過夜才怪。
許梁宜淡闔了下眸,拉上窗簾。
躺回床上,許梁宜發現更睡不著了,疼得又在床上翻來翻去,不安生。
她翻動的時候,隱約聽見外面又有動靜,也是這時候,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枕頭下面掉了下去,似乎是顆小珠子,她聽見它在地上滾動的聲音,然後房內恢復安靜。
可許梁宜往床下看,什麼也沒看見。
她心想可能是幻聽了,沒當回事,重新躺回去。
放在床頭櫃的手機嗡嗡地振了起來,許梁宜在想,這麼大晚上的,誰給她打電話啊,翻過身,把手機抓過來。
來電顯示:陸懷洲。
許梁宜愣了下。
幾秒後,她接聽,「幹什麼啊?」
從手機里傳出來的嗓音純正的低音炮,有裹了沙的顆粒感:「開門。」
「……」
「你叫我開門我就開門啊,大晚上的你想幹嘛。」
許梁宜道。
陸懷洲道:「我有樣東西給你。」
「什麼?」
「你開門不就知道了。」
許梁宜心想,她現在來著親戚,陸懷洲還能把她怎麼樣,他不是個那麼變態的人,便磨磨蹭蹭起了身,趿拉著拖鞋走過去打開門
男人個子很高,身材也寬,就站在外面,許梁宜打開門時,視野里撞進的都是他。
他手上,端著一碗紅糖水。
許梁宜愣了好一下。
「睡不著?」
陸懷洲看她。
許梁宜:「我睡著了也被你那通電話吵醒了!」
陸懷洲側身走了進去,一點也不見外,痞懶道:「除非你之前是在夢裡給方沁點的贊。」
許梁宜:「……」
這個人,竟然會有方沁的微信?
不對,他好像的確有,是那次她和方沁去吃海底撈的時候,手機誤掉進鍋里,等撈出來,死機了,但是在之前陸懷洲就說要來接她,就用方沁的手機加了他的微信,方便聯繫。
見面的時候,陸懷洲還嘲了她:「許梁宜,你是豬嗎,吃個火鍋都能把手機掉鍋里。」
「我手機死機了心情已經很不好了,你不要嘲笑我!」
她說。
他淡淡一笑,載著她去商場,給她新買了個手機。
「放那吧,你出去。」
許梁宜接受陸懷洲手裡的紅糖水,但並不接受陸懷洲這個人。
陸懷洲轉頭看她一眼,卻把碗落旁邊的桌上,而後走到許梁宜面前。
「你想幹嘛。」
許梁宜後退一步。
「陸懷洲,你要是敢在這裡亂來,我絕對會報警抓你,我們已經分——」許梁宜話沒說完,陸懷洲已經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你放開我,放開,」許梁宜推陸懷洲。
陸懷洲沉默著,將她放到床上,俯下身,靠到她耳邊,聲線低混:「我敢也沒用啊,你現在能嗎?」
「……」
王八蛋。
許梁宜瞪著他。
陸懷洲退開,走過去將裝紅糖水的那個碗端過來,他長腿一勾,將不遠處的椅子勾了過來,而後端著碗又痞又懶地坐下,掀起眼皮看許梁宜一眼,舀起一勺紅糖水先試過溫度,後送到許梁宜嘴邊。
許梁宜回想起上次他餵她喝紅糖水的時候,他可沒有這麼溫柔,那時候他霸道又粗魯。
他這樣許梁宜根本不習慣,也不可能還接受前男友的投喂,許梁宜道:「我自己喝,你出去。」
陸懷洲道:「不燙,嘗嘗。」
「……」
「我說了我自己喝!不然我不喝了,你怎麼端著它來的,怎麼端著它出去。」
許梁宜側過臉。
陸懷洲皺了下眉,許梁宜已經躺回去,背過身。
「行,你自己喝。」
陸懷洲把碗落她床頭柜上。
之後男人起身離開了,等沒了動靜,許梁宜才坐起來,目光投到床頭櫃那隻碗上。
這個狗東西,她都對他這麼冷言冷語了,他怎麼還能厚得下臉皮,他不是很要面子的嗎。
許梁宜端起紅糖水想喝,但唇剛碰到碗邊,她又把碗放回去。
她怕這碗紅糖水不是紅糖水,而是迷魂湯,她如果喝了,就會失去理智。
她說過,她不會再回到他身邊。
他對她再好都沒有用。
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許梁宜端著碗,走去廁所,眼一閉,將紅糖水倒掉了,而後重新回到床上躺下睡覺。
雖然沒喝紅糖水,可如同喝過一般,許梁宜下面的不舒服竟然消失了,沾上枕頭後不久就困意來意。
偏偏這時候,她聽見陸懷洲進來。
他之前出去竟然沒關門?
這個人怎麼這樣。
「你怎麼又來啊?」
因為困意好不容易來了,許梁宜不想因為陸懷洲把它整沒了,沒起身,躺在床上抓著被子皺眉問他。
陸懷洲手裡拿著漱口杯和牙刷,他目光在許梁宜床頭柜上的空碗落了一瞬,勾了下唇,道:「我那沒牙膏,借你的用用。」
「……」
「你之前不是出去過嗎?
為什麼不買一管?」
許梁宜無語。
陸懷洲:「你怎麼知道我出去過?」
許梁宜安靜兩秒,道:「你不是說這個地很破嗎,破地的隔音效果當然不好。」
陸懷洲道:「你睡你的,我漱個口就走。」
男人說完這句,兀自進了她的衛生間。
「……」
許梁宜忍了忍,忍住了,沒從床上起來將陸懷洲趕走,她眉心蹙出小隙,道:「你快點。」
「等會記得把你的碗帶走。」
許梁宜又說。
沉冽的嗓音從衛生間裡發出來:「知道了。」
陸懷洲是除許梁宜過世的父親之外,最熟悉的人,她對他感情的深刻程度甚至勝過梁蘭。
因為熟悉了四年,許梁宜沒發覺自己對他沒有設一點防備。
女孩眼皮漸漸闔上,睡了過去。
之前怎麼努力也睡不著,可是現在,困意來襲,不費吹灰之力就睡著了。
窗外月亮只露出一個尖,夜晚靜謐。
陸懷洲刷完牙從許梁宜的廁所出來,床上的人已經熟睡,她蓋的被子薄薄一層,將她鎖骨以下完全包住,白得跟什麼似的兩條細手臂露在外面,抱著被子。
她不懟人的時候,就這樣安安靜靜地躺著,真的乖極了,又美。
讓人想親。
許梁宜,我不著急,你早晚,還是我的。
你也只能是我的。
陸懷洲唇角輕扯,心裡自言自語。
離開前,他關掉床頭櫃的小檯燈。
「一一,晚安。」
他聲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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